宝珠似乎看到了他不着寸缕、隐隐有着伤痕的背,上头因为方才酣畅淋漓的动作,微微地挂了一层薄汗。
是狐妖引诱了书生,还是书生诱捕了狐妖。
宝珠无声无息地踏入了里间。
“李公子。”宝珠的声音微微发颤,“可需要热水。”
李挚动作一顿。
他们仅仅隔着一层丝质的屏风,隔绝不了空气中的凝滞感。
宝珠看着李挚缓缓直起身子,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走。
她看到了。
“小姐,只是过来问我需不需要热水吗?”
她听到李挚的声音,喑哑难耐。
宝珠的视线继续往下,李挚换下来的湿衣,团成一团,是李挚难得没有条理的时刻,以及——
掩在其中的一本黄色封面的小册子。
屏风后,李挚没有等到宝珠的回答,不知何时,她已经离开了。
李挚皱了皱眉。
不紧不慢换好衣服后,李挚走到堂屋里,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宝珠的身影。
“我第一次做,也不知味道怎么样。”
宝珠微笑着回头,眼中一片清明,仿佛片刻前的暧昧不过是李挚的幻觉。
李挚微微挑眉,迎上前去接过宝珠手中的碗筷。
“等我来便好。”
宝珠说自己做了饭菜,李挚一眼望去,桌上不过是一碟现成的小咸菜,并两碗煮得粘稠的粥。
粥微微透着热气,也不知这样短的时间里,宝珠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谁也没有言语,坐下后捧着碗小口地进食。
李挚夹了一筷子咸菜,装若不经意地说道:“对了,小姐还记得永涟山上那具尸体吗?”
“怎么不记得,你为了这事不是特地进城了一趟。”
“其实我前两日进城找同窗时便察觉了一些怪事,正巧遇见了张鹤、裴璇玑两位天师——我们曾在讣遐村见过,你还记得吗?”
李挚再自然不过地说起了天师们为何会与他有关系的事,唬得宝珠一愣:“自然记得。”
“那怪事似乎与永涟山上事有关,我就与他们约好一同去找那线索,方才已经找到了。”
“你之前跟我说……”
“事情危险,怕说出来小姐担心。”
他说得自然,里头地意思却有些不对。
宝珠反应了过来,嗔道:“我为何要担心你。”
李挚做出心痛的表情:“原来小姐并不担心,是在下唐突了。”
他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看得宝珠又心浮气躁起来,直到不经意间拂过胸口的小册子,方才冷静一点。
宝珠不是一只聪明的狐狸。
但她也没有笨到那种地步。
外头的雨变小了,待到两人放下碗,太阳已经又挂在天上了。
李挚起身收拾碗筷,宝珠随着他一块儿踱步到院中。
从小院中往外看去,雨后的天空一朵云也瞧不见,格外得蓝色。
宝珠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远处似乎有阵阵烟雾升起。
似乎是陈园的方向?
想到陈园的种种诡异,宝珠心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赛雪不会有事吧?
“李公子,我要出门一趟。”
说罢,不等李挚回答,宝珠便匆匆离开了小院。
出了阮园,陈园中飘来的滚滚浓烟更为清晰可见,隐隐约约地还传来的几声惨叫。
宝珠吓了一跳,一溜烟地钻进了赛雪的院子中。
可赛雪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儿。
宝珠想了想,窜上屋顶,一朝着烟雾最浓的地方跳去,果然看到了赛雪。
“这是怎么了?”宝珠在赛雪身旁坐下。
“陈永昌今日又来园里找刘雪玉,不知他说了什么,刘雪玉割下了他的头,又在屋里放了一把火。”
“割下了他的头?”宝珠目瞪口呆。
赛雪缓缓转过头,面上神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们坐在正院上方的屋顶上,看着院中瘫软在地,身下一片濡湿的陈耀祖。
他口中胡乱叫喊着,几次想要起身都失败。
而院中的侍从们早已抛下这对母子跑了个精光,陈耀祖眼睁睁地看着家在燃烧,却什么也做不了。
屋里走出了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她抱着一颗直到被砍下来仍旧微笑着的头,走向了陈耀祖。
陈耀祖恐惧地看着自己母亲,想要逃走,又狼狈地摔在地上。
刘雪玉俯下身子,轻声道:“陈家是你的,我杀了你爹,你再大义灭亲将我送官,定不会牵连到你。你是我的儿子,陈家的一切都属于你,即便是你爹也不能将它断送。”
“可、可是我,宁愿不要这些,我只要你和爹都好好活着。”
陈耀祖涕泗横流,脸皱成一团,歇斯底里地嚎哭着。
“没用的东西!这是你娘拿命给你挣来的家业!”
刘雪玉状若恶鬼,伸手揪住陈耀祖的衣领,将手中微笑着的头颅使劲往他面前送。
“他要毁了你!是他!”
陈耀祖拼命往后躲,含含糊糊说着不要,哭得喘不过气。
见儿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