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扔掉了手中沾着血液的禅杖。
取而代之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武士刀。
即使已经没办法再放回主人的腰间,也将它插入了已经衰竭的大地。
尽可能希望靠近他的身边。
银时扶正他的身躯,揽着肩膀将他抱起。
被白诅染白的发丝落在了银时的手臂上,高杉睁开已经快要丧失视力的右眼。
深绿色的眼睛无焦距的摇晃着。
好像又看到了银时,要将最后一幕也烙印在瞳孔的深处般凝视着他。
“……二百四十六胜,二百四十七败。”
“哼、看来我也已经到极限了,竟然败给这种无趣的病毒,眼睁睁和差点落手中的胜利失之交臂了。”
高杉自嘲似得叹着气。
好像他们的最终战就是一场和那四百九十二战一样的。
互相拿起手中的刀,拼尽全力招呼在对方身上的战斗。
可是银时只能拼尽全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如同心口被巨大的手死死攥住了,整颗心脏都要被拖下地狱。
被白诅占领的身体中泛起绝望的痛楚。
啊…
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银时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绝望和崩溃浮现在表面上。
所以他也能够像是高杉那样笑了。
好像荒凉的大地、破败的建筑物,眼前的一切一切都不是真实。
他们能够回到欢声笑语的私塾,站在道场中手持木刀攻向彼此。
或者回到战火纷飞的战场,将后背交付给对方,沐浴敌人的鲜血,杀出重围。
再不济,他们还是水火不容的针锋相对就好。
银时有万事屋,高杉也有鬼兵队。
他们可以一年到头都碰不到面,但是依然知道他就在那个地方。
稍微找回了那点儿心态。
银时故意惹他讨厌的拌嘴:“这种胜利我才不要呢。”
“被迫交给身体里面的什么东西代打而已。无论是你的剑,还是我的剑,都不是那种东西可以比得上的。”
“要把这种场合也计算上,你还真是正经过头了啊。从以前就不会耍宝,没有半点长进,身高也没长。”
“长了。”高杉平静的反驳。
银时却被哽住了。
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移开视线,躲开破败的大地,避开高杉的眼睛,抬起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绝望和天上密布的乌云一起裹住了心,紧缩着,翻涌着,只剩下了纯粹的悲伤。
不想这样的。
至少希望能够有个别的结局。
苟延残喘的逃离地球,就这么活下去也好。
更加激进的停留在江户,要攘夷还是倒幕也罢。
就算这个世界失去了未来。
也还是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那个小姑娘被你送走的时候,肯定哭了吧。”
“干脆你也跟着他们走不就好了,干嘛偏偏一个人留下来啊。”
“反正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你想要毁灭的东西,都已经……”
都已经被白诅吞没了。
高杉没有回答。
可是就在这里,他拼尽全力,舍弃余生也要接近。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的东西还在这里。
“对不起,银时。”
没能把你从白诅那里夺回来。
肯定已经做过了吧。
在察觉到自己就是毁灭的源泉时,留给他们这种人的道路就只有一条而已。
那就是对自己的断罪。
履行武士道,如同樱花般绚丽的决定自身的死法。
忏悔着切腹自尽吧。
可是银时没能死掉,所以他还活着。
高杉没办法放任他独自徘徊在黑夜中,所以追了上去。
他们的思维共线,没有人比高杉更熟悉银时的奇袭战略。
只要逆推着埋伏的地点,翻遍整个世界总会找到他。
然而已经太晚了。
这场要将银时救回来的战斗,已经沦为了必然会败北的战斗。
在高杉染上白诅的那个瞬间,结局就已经宣告了。
当高杉不得不迟疑,究竟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的时候,主动跟上来的却变成了银时。
“真不像你啊。”
“竟然还会对我道歉吗,稀奇的像是天上要掉下来陨石了。”
“你没有半点要道歉的理由。”
“我……”
“不,我们肯定就是地球上最强的了吧,已经不可能有别人能杀掉我了。”
肯定会把一切的一切都毁掉吧。
就算地球迎来终焉,银时也会活到那个瞬间,聆听着世界崩溃的声音。
他是用轻松的语气说的,拼尽全力也不会透露出悲伤,听起来像是反派BOSS的打趣。
银时堂而皇之的抢了高杉的剧本呢。
“都是平时的你太欠揍的缘故。”
“没有什么是比你那张脸更容易揍下去的东西了。”
“况且谁会要你强行让过来的平局啊,以为平局就满足了,才是真的没出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