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中朝她走来。
桓凌轻轻叹息,“你当真要收他为徒?”
在阿兄眼中,她好像永远是只不通感情的灵兽,时刻需要他照顾喂养。长穗是那么要强的性子,桓凌越是不放心她,她就越想证明给他看,几乎是以赌气的心态,收了暮绛雪为徒。
桓凌说,收徒不是儿戏,一日为师终身为尊,师尊不仅要尽教导之责,还要以身作则传授道义引善,要将徒弟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长穗没有放在心上。
在暮绛雪对她行完拜师大礼时,梦里的神剑宗被红雪覆盖,桓凌沉默看着窗外,长穗问他,“我收了徒弟,阿兄不高兴吗?”
桓凌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容有些虚无,“我只是怕……”
怕什么呢?
红雪嚣张肆意覆盖住天地,映入所有人的眼瞳,化生惊恐。
桓凌没有说,长穗也读不懂他眸中的复杂,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长穗才明白,原来那时的桓凌就有此所料,他是怕长穗害了暮绛雪,更怕她害了自己。
可他还是选择纵容了她。
滴答滴答——
每一片红色的雪,都像是一滴泪。
梦中少年的身影逐渐抽长,霜白衣衫被红雪染成血衣,成长为全然陌生的漂亮模样。他望着长穗,黑黢黢的眼瞳幽冷不入光芒,轻缓唤出,“师尊。”
是穗穗,也同样是师尊。
修长苍白的指触摸到她的眉眼,暮绛雪低眸凝着她,“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暮绛雪是她的徒弟。
她的徒弟爱她。
现在,她要嫁给他的徒弟为妻了。
长穗听到有人在耳边幽幽念着,“有违天道,必被天惩。”
“长穗。”
“你当真要同雪十一在一起吗?”当真做好了,与天道对抗的勇气吗?
梦中出现了天惩,一道又一道的法雷破碎了天地。
长穗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发现塞在乾坤袋中的铜镜不知何时逃了出来,它浮在冥寂昏沉的夜色中,镜面凝出混沌旋涡,一遍遍重现着那日天罚降临北凉王宫的画面。
它是在提醒她,若长穗执意嫁给雪十一,天罚还会降下。
“不怕吗?”铜镜中传出“暮绛雪”的声音。
长穗面色苍白,在噩梦中久久难以抽身,她甩了甩脑袋,想要将那些噩梦甩出脑海,铜镜中传来喋喋不休的劝说:“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一旦结契,你与雪十一便是天地见证过的道侣,就算你们之后从凡尘离开回到灵洲界,印入魂灵的契约也不会磨灭,这可是永世烙印……”
“趁着还未成婚,快逃吧。”
逃得越远越好,逃到雪十一找不到她的地方,被暮绛雪憎恨,也好过当着众多道修之面被天道降惩来的好,他们能从天罚中活下来一次,不代表次次能活,“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护你们。”
真是聒噪。
暮绛雪并不是话多之人,天生冷感的嗓音如同幽冷山泉,刻意压低时,会给人温柔的错觉。长穗不得不承认,她一向爱听他说话,而如今铜镜中自称“暮绛雪”的邪祟,顶着暮绛雪的嗓音说着自以为对她好的话,却莫名让长穗心烦厌恶。
本不愿搭理的,可长穗实在有惑,“我要不要与雪十一成亲,我们会不会被天罚,同你有什么干系?”
铜镜中溢出嘲讽的笑,“雪十一就是我,我就是雪十一啊。”
“是吗?”长穗也随着他笑。
抬手将铜镜拽下,她状似随口道:“可你不是叫赵元齐吗?”
“又或者说,该唤你元崎?”
铜镜滞了一瞬,“你早就猜到了。”
其实并不算早,最开始只是疑心,直到被困入引渡法阵,她才确信了这只祸妖是赵元齐。除了桓凌,就只有赵元齐贯穿了他们三世,也只有他拥有与暮绛雪对抗的能力,更是他,以残忍的方式撕裂了慕厌雪,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
一直以来,长穗都不知赵元齐在他们的轮回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可以肯定,他与暮绛雪有绝对的关联。
“你究竟是什么?”长穗捏着铜镜,看到镜面的漩涡消失,缓缓凝出一张脸。
起先是赵元齐的脸,又缓缓化成元崎,最终这张脸的额心开裂,扭变成暮绛雪的模样,他恨恨盯着长穗,漂亮深黑的瞳眸中凝结恶意的憎恨,幽缓出声:“我说了,我就是暮绛雪啊。”
“雪十一不过是爱你的假象。”
“长穗,我才是真正的暮绛雪。”那个你厌恶不喜的暮绛雪,屠灭灵洲界戏耍你的暮绛雪,真真正正的暮绛雪。
与暮绛雪相处几世,长穗深知自己爱的是谁,“不,你不是他。”
“我就是他!”赵元齐的神情有些癫狂,他被束缚在铜镜中,恶狠狠盯着长穗,“这一世结束,我们就会合为一体,我将吞噬他的伪善,将他彻底吞噬……”
“这一世没有赌注。”
“无论你怎样讨好雪十一,都无法挽回颓败的灵洲界。”
长穗颦起眉头,耳边是赵元齐放肆的笑,“嫁与他,你就是嫁与了我,你确定要同我一起面对……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