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能看到繁盛的市景。】
长穗推开了院门。
【我要在宅子里种满枫树,咱们的寝房外,要种最大最漂亮的一棵。】
入目的是宽长青石板路,两侧栽种着排排枫树。正值冬季,枫树凋零光秃,配着漫天飘零的红雪,萧索凄凉,长穗却能想象出,枫树盛满嫩绿时的生机,也能幻想到,枫叶变红时的昳丽。
仿佛她已在这里居住了数年,无需指引,灵魂的契合让她轻易找到了寝院,看到了那棵最大最漂亮的枫树。它究竟能有多漂亮,长穗暂时看不到,想来也没机会看到了。
她抽了抽鼻子,蹲下身去挖树下的泥土,挖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楼长风口中的盒子。
楼长风骗了她吗?
想想也是,他们二人的关系那么不好,慕厌雪怎么可能让楼长风知道宅邸的所在地。
应该是慕厌雪在骗她。
他可能从未埋过东西,在故意耍她,又或者是……他真的埋了,但反悔了,把原本想要留给她的东西又拿走了。
长穗挖到手指发红,疼的她红了眼眶,她喃喃告诉自己,再挖最后十下,若还是什么都没挖到,哪怕慕厌雪真的埋了东西,她也不要了。
“十。”
“九。”
“八……”长穗挖一下数一下,眼睛越来越酸疼了。
当“一”字吐出时,指甲碰到坚硬的木盒,长穗小心翼翼把木盒捧出来,打开,发现只有一张轻飘飘的信。
好失望。
长穗心想,她还当是什么绝世珍宝,没想到只有一封信。早知道她就不来了,早知道她也不该挖,现在失望的她越来越难过,难过的快要哭了。
擦干净手上的泥土,长穗打开信封,手指因挖了太久的泥土而发软无力,累的她手指发抖,险些拿不住信。
信上的字迹同门外牌匾上的提字无二,只有寥寥数行,薄纸一张。奇怪的是,整张纸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搓攥成过纸团,不平整的纸面上写着:
【吾亲手栽种枫树,愿与妻同看四季枫林,循生不灭。】
墨痕加深,应该是许久后又新添的,隔了数行,只有潦草杂乱两字:【罢了。】
心有不甘,但,罢了。
他放弃自己,放过长穗,所谓的四季循枫……罢了。
他同长穗在枫林许下的承诺……罢了。
不再维固南荣朝堂的稳定,不去平元崎掀起的天下大乱,答应长穗的承诺作罢,他不必计算着与长穗有限的相伴辗转反侧,不必勉强自己杀了她达她所愿。
罢了罢了,全都罢了。
这根本不是慕厌雪留给长穗的信。
这是慕厌雪在四季循枫居写下的祈愿,埋于树下等待发芽结果,大抵没过太久,就挖出作罢,揉皱丢弃。
慕厌雪根本没有给她留任何东西。
这封“信”,是有人在对她恶作剧,至于究竟是谁,长穗不想深究。因为她已经失望到流泪,无论怎样擦都止不住,泪水打湿纸张,晕开字迹,如同纸上被稀释淡化的罢字。
她与他,只能作罢。
.
慕厌雪选的宅邸,当真喧闹繁荣。
哪怕红雪异象不散,街上依旧行人不绝,长穗呆呆站在门前,手中捏着那张皱巴巴的信,一时不知该去向哪里。
“欸姑娘!”有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长胡子的灰袍老头儿冲到她面前,张口就骂,“可算让我逮到你了,你那情郎也忒不是东西,口口声声说着不信神佛,砸了我的摊子却顺走了我的锦囊,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还钱!!”老头儿伸着手道:“老道也不同你狮子大开口,就把你情郎欠我的那五十两还来就好。”
长穗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老头儿是谁。
记忆中,她与慕厌雪同逛庙会,慕厌雪不满卜算结果确实砸了一人的摊子,还说那人是招摇撞骗的神棍,长穗后来也确实捡走了老头儿遗落的锦囊。
那不是遗失,是老道人故意留给他们的。
“抱歉。”长穗的眼睛红肿,嗓音已经哭哑了。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她才敢从四季循枫居出来。匆匆摸遍全身,并未找到任何财物,就在这时,有东西在她腕上滑落,坠落地面。
……是斩情扣。
长穗无论如何都取不下的斩情扣,竟在她手中脱落了。
晶莹的冰花无暇水润,落在地面像透明的冰雪,老道眼睛一亮,先长穗一步把手链捡起来,“没钱便用它来抵!”
“这个不行……”长穗伸手去抢,却被老道灵活躲开。
他一溜烟钻入人群中,笑得张扬像捡到了什么宝贝,长穗追入人群,四处寻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到耳边传来他苍老缥缈的念声:“前世孽缘今世续,不是姻缘莫强求。”
“执念深重化为业,所念皆空因果循。”
“姑娘,这锦囊中的真谛,你可悟到?”
长穗定在原地。
人潮汹涌,无数路人在她身旁途径,有笑有闹,有哭有忧。
重归庙会当日,姻缘树下,慕厌雪认真凝着她问:“听说这棵姻缘树灵得很,一旦挂上,我们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