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
梦中的鲜血割裂黑暗,直接泼面撞入她的视线中,长穗惊叫了一声,猛地从梦中醒来。
“乖,不怕。”还未彻底从梦境中脱身,长穗便被搂入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我在这呢。”
空气中弥漫出浅浅的熏香,应当是刚点燃不久。
长穗趴伏在暮绛雪的肩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心跳砰砰跳动剧烈,她听到暮绛雪低柔的询问:“师尊是又做噩梦了吗?”
可不就拜他所赐!
长穗掐住他的手臂就要发作,刺人的话已经冲到嘴边,然而想起噩梦中的一幕幕,尖利的指甲无意识松懈,她有些不自在的喊出他的名字:“暮绛雪。”
“嗯?”听声音情绪处在稳定阶段,很是温柔,“师尊是有什么吩咐吗?”
长穗的脸色几变,要不是认清了他的真性情,听声音她还真当这是什么温顺好脾气的乖徒。再不会被他迷惑,长穗硬邦邦问着,“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她还是想要见一见赵元凌,至少要摸清楚他被藏在什么地方,才好为日后做打算。这些日她想了很多,还是决定再尝试一次,总不能深陷囹圄绝路,就摆烂等死什么都不再做。
这不是她长穗的性格。
暮绛雪似有不解,“什么话?”
长穗咬了咬唇,感觉小孽障就是在故意戏弄她。忍耐着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她将话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可以带我去见阿兄。”
“原来是这个啊。”暮绛雪似恍然大悟,“还以为师尊不想去了。”
本以为他会借机刁难提什么条件,然而出乎长穗的意料,他很轻易的松口:“自然作数。”
“徒儿随时都可以带师尊去见他。”
长穗还有些不敢置信,“那我们现在……”
“不行。”暮绛雪忽然打断她的话。
长穗被他弄的心情起伏,“什么又不行?不是你说随时可以去吗?!”
“现在天还未亮,更深露重诏刑台又是阴寒之地,师尊的身体还未痊愈,等天亮去也不迟。”
长穗心想她又不是纸糊的,先前去劫狱也没出什么事,之所以现在病恹恹的全是被暮绛雪气的。她一个瞎子,白天黑夜有区别吗?不都是看不见。
不过这些话到底没说。
暮绛雪现在的心思阴晴不定,又对赵元凌抱有很强的敌意,长穗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急切。尽管心里已经担心的睡不着,但她面上很平淡嗯了声,又躺回了榻上。
很是煎熬的一夜,暮绛雪竟坐在她榻旁再也没走。
担心小孽障趁她睡着再行什么越轨之事,长穗僵直躺着也没敢真睡,这导致天亮暮绛雪带她出楼时,她脚步虚浮精神不济,太阳穴突突跳疼的厉害。
看来这具身体真的废了。
长穗郁郁烦心。
照例是用绸缎遮目,因近来天气转暖,暮绛雪只为她披了一件轻薄斗篷,竹碧烂漫,如同病弱稚气的官家大小姐,不染尘埃,任谁也认不出这是那位老气冷傲的小国师。
考虑到路程原因,暮绛雪找来了一辆马车。
长穗一声未吭,心知他敢在宫内肆意御车,看来当真如公孙翰闻所言,暮绛雪已在王宫权势滔天,就连赵元齐也不放在眼中。
她还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徒弟,才能聪慧皆未用到正途,奸佞权臣那套倒是耍的得心应手,说来她这个当人师尊的也算变相有些“好本事”了。
当初跟着清棋去救人时,长穗太过焦灼,并未察觉路程距离,如今与暮绛雪身处同一马车,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似乎微微一动就能触碰到对方的手背,导致长穗煎熬异常,不敢轻易挪动。
暮绛雪像是察觉不出长穗的痛苦,还有闲心在马车里烹茶焚香,任由车夫慢悠悠赶路,速度慢如散步。
鼻间传来一股浓郁茶香,像是甜腻的花茶。一只持有茶盏的手毫无边界递到她唇前,“师尊喝茶吗?”
长穗往后仰了仰头,吐字冷淡,“不喝。”
暮绛雪笑了笑,没有强求,挽袖将盏中茶一饮而尽,唇齿留香,馥郁浓甜的花香并非他喜,可惜喜好它的主人不肯享用。
随手将空茶盏掷到案几,长穗只听到清脆的撞击音,暮绛雪温和如玩笑般的话随之传来,“师尊可真像过河拆桥的坏人。”
达成所愿便将他一脚踢开,连敷衍都懒得施舍。
长穗的身体紧绷,一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之所以说听起来像玩笑,便是暮绛雪将尾音的“坏人”二字念的狎昵宠溺,像在对待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然而长穗还是被他的话惊出冷汗,生怕暮绛雪一个不高兴,就让车夫掉头回咸宁阁。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长穗高傲的脊背已经开始弯折,她听到自己弱下的声音,故作茫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暮绛雪歪头看了看她,忽然倾身压近。
长穗看不到他的动作,只感觉面前的呼吸变得薄弱,脸颊蹭到了暮绛雪的手背。暮绛雪将她困在车壁与自己之间,低头凝视着她,在距离极近的位置贴着她说话,“师尊觉得自己是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