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皇帝招待外宾,那不得表演点歌舞助助兴吗?从国宴开始,除了坐在角落里的乐师们奏乐让麟德殿有些背景乐,不至于太冷清外,便再没有其他助兴的节目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爱好歌舞的皇帝,没有歌舞也不妨碍她吃饭,更不妨碍她细细观察凤仪顷,以及凤仪罗。
许是太冷清了,凤仪罗在起身敬酒之后,并没有坐回去,反而笑着说:“陛下,仪罗不才,会一点长袖折腰舞,今日良辰美景,又难得见到似陛下这般伟岸的郎君,仪罗想要将这长袖折腰舞献于陛下。”
苏彧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凤仪罗,得亏凤仪罗说出口,就她这消瘦的身板是与“伟岸”二字半点不沾边,不过人既然要献舞,她自然不会拦着,当即便让乐师们换了曲子。
凤仪罗显然是早有准备,她先是披着厚厚的外衫站到殿中央,随着乐曲渐入佳境,她才缓缓褪去外衫,露出里面轻薄的舞衣,艳红色的舞衣镶着金色流苏,衬得她容貌更加妩媚。她的身姿随着旋律摇曳而起,仿佛一朵在春风中缓缓绽放的红牡丹,既娇艳又坚韧。
确实是有成为一代宠妃的资本。
苏彧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凤仪罗的身上。
凤仪罗偶尔回应她的目光,眼波流转,是全然不避讳的勾引。
苏承影就是这个时候踏入麟德殿的。
他被宫人领着坐在了苏彧左下方的位置,凤仪罗一个旋转便能轻易地看到他。
然后苏彧便发现,从苏承影进来之后,凤仪罗的气息就乱了,她看向苏承影的目光隐忍着惊惧和憎恨,不过她很快便将气息调整过来,舞姿依旧优雅。
苏彧的手指在食案上轻轻敲了两下,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苏承影有一双异瞳,这位南诏公主完全可以说被他的眼眸给吓到。
她又招了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在他耳边轻语了两声。
宫人悄然退出去。
凤仪罗一曲舞毕,苏彧第一个鼓掌称好,连声夸赞凤仪罗,凤仪罗还来不及向她讨要奖赏,就听到她说:“公主是客人都跳舞了,那朕这里也不能不出点节目,刚好朕有一位十分善舞的将军,让他给大家舞一段助助兴。”
凤仪顷、凤仪罗:“?”
众臣:“?”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尉迟乙一身朱雀甲,手持斩魂枪,还带着一排禁卫军一起整齐地踏入殿内。
尉迟乙站定身姿,禁卫军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气势吓人。
他与苏彧对视一眼之后,手中的斩魂枪出手。
尉迟乙的动作迅捷而有力,斩魂枪在他手中全然不见半点笨拙,反而犹如游龙一般,寒光冷冽一闪,枪尖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如同战场上最锋利的刃,直逼人心。
他的最后一枪“啪”的一下便甩在地上,然后稳稳收住起身。
尉迟乙的笑容缓缓露出,他前方的地板犹如银瓶炸裂一般在刹那裂开,木屑四溅。
众人:“……”皇帝说的是善舞还是善武?这哪里是助兴,分明是下马威!
尉迟乙:“!”他最后一枪收住力度了,真的没有用力!皇帝不要叫他赔钱!
一米九的高大武将看向苏彧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弱小无助起来。
苏彧:“……”得,从尉迟乙那赢的钱还不够修地板的。
她看了一眼破裂的地板,又将目光转到面色苍白的凤仪罗身上,笑着安抚她:“公主不必害怕,不过是表演而已。”
凤仪顷却是为自己的妹妹说话:“陛下,我妹妹可不怕这些,她从小便喜欢看勇猛的武士耍刀,阿罗是不是……”
他转身笑对上凤仪罗,才发现凤仪罗竟是一身汗,难不成是刚刚跳舞的汗还在?
凤仪罗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尉迟将军风姿绰约,着实是惊到仪罗了。”
苏彧笑着举起杯,朝他兄妹二人敬了一杯酒——
她刚刚可没提到“尉迟”二字,凤仪罗却知道尉迟乙是谁,她心中的猜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
凤仪罗从麟德殿里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冷汗,一直到外面的寒风刺在她脸上,她才慢慢镇定了下来,将手按在胸口,心还在跳动,而她还活着。
她没有想到,她不过是来看一下现在大启的京城是什么光景,结果却是遇到了前世的两个仇人,苏承影和尉迟乙——
他们一个灭了南诏,一个灭了逻娑。
凤仪罗眼中尽是晦涩。
“阿罗,你怎么了?刚刚在宴会上便有些奇怪。”凤仪顷走在她身旁,忧心忡忡地问。
凤仪罗侧过头,望向凤仪顷,眼中的晦涩散去,只剩下坚毅,“阿兄,我会保护你的。”
重来一世,这一世,她一定会保护好她唯一同父同母的胞兄,也会亲自手刃前世的仇人!
她目光冷冽地望向前方高高的宫门,她是重生之人,知晓未来之人,不过前世她并没有跟着凤仪顷一起来大启,也没有和苏彧见过面,对苏彧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位大启最后的帝王在两年半以后的宫变中被人所杀。
两年半以后,大启也会彻底土崩瓦解。
但是凤仪罗不想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