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
尉迟乙秉着气,轻手轻脚地踏上马车,脱下身上的披风,将苏彧包裹住,再将她抱下马车。
皇帝确实很轻,他这样打横抱着她,就十分轻松穿过了大半个皇宫,一直将她抱到了寝宫前。
在踏进寝宫之前,尉迟乙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皇帝并不喜欢别人擅自进入她的寝宫,即便寝宫内空荡荡的,可是平日里养成的习惯依旧止住了他的步履。
苏彧也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尉迟乙恰是一低头,对上她刚醒来的眼眸,没有醒着时的伪装,桃花眼里干净到无情,尉迟乙不由地愣了一下。
苏彧已经彻底醒过来,她搭着尉迟乙的肩膀,说:“放朕下来。”
尉迟乙半跪下身子,让她正好坐到他的膝盖上,如此,她便能安稳地站在地上。
苏彧的手仍旧搭在尉迟乙的肩膀上,所以尉迟乙并没有起身,他仰视着她,她朝他弯下眉眼,那双桃花眼里重新盛上多情,也驱散了她身上并不多的脆弱,“谁说仲云是粗人的?明明很细心。”
寻常人可做不到这样将她放下。
她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下,重新披回尉迟乙的身上,又为他拢好,“有仲云在身旁,总是叫朕安心。”
尉迟乙:“……”突然有些感动是怎么一回事!
苏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的安危就交到仲云手上了,朕先去补个眠,明日谁来都别让他叫醒朕。”
苏彧朝寝宫大步走去,忽地又回过头,吩咐:“对了,明天顺便将知微叫进宫来,让他好好清点一下物件,放入朕的私库里。”
第二日清晨,尉迟乙正要出宫去接谢以观,便遇上了准备进宫的谢以观。
尉迟乙有些吃惊:“知微兄这是未卜先知?”
谢以观呵呵一笑:“昨日尉迟将军绕着东西市走了一圈,我想不知道都难。”
昨日听闻尉迟乙拉着数十车的东西从大慈寺出来,谢以观就知道自己又来活了。
他是知道苏彧的打算的,只是没有想到苏彧动作这么快,连觉都不睡就去大慈寺了——
想到这,他竟稍稍有些感动,皇帝居然没有拉着他一起上大慈寺,而是让他回去休息了。
这一感动,谢以观就在今晨自觉送上门来。
“陛下呢?”谢以观问尉迟乙。
尉迟乙指了指寝宫的方向。
谢以观懂了,“带我去清点那些东西,清点好了早日入陛下的私库。”
尉迟乙:“……”他都还没有开口呢,谢以观竟都知道皇帝要他干什么了。
他看向谢以观的目光有些复杂。
谢以观:“?”
尉迟乙极为真诚地说:“我那个侄子是不是拜知微兄为老师了?还劳烦知微兄平日里多多教导他。”
谢以观:“……我以为,尉迟备身还是跟着尉迟将军习武,更有前途!”
苏彧是睡到晌午才醒的,踏出寝宫就听说谢以观从清晨开始就已经在清点那些大慈寺的财物,她来不及去麟德殿进食,叫宫人给她送了一个肉包子过来,她叼着肉包子就匆匆赶到自己的私库。
谢以观已经登记好一册,正在登第二册,见到苏彧停下笔来,略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陛下……”嘴角上有肉汁。
苏彧拿着肉包,笑眯眯地说:“不碍事,等吃完了再擦,知微继续便是。”
她坐在一旁,捧着个肉包子啃着。
谢以观侧目看向苏彧,皇帝她吃东西虽然吃相算不得优雅,但是看她吃东西却能叫人食欲大开,总觉得她手里的东西很好吃——
她大约也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纯良少年。
“陛下喜欢肉包子?”谢以观一心二用,一边清点着,一边和苏彧说着话。
“只要是好吃的,朕都喜欢。”苏彧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又像是想到什么,她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知微请朕吃的那一顿,朕尤其喜欢!”
谢以观:“……”那是因为吃食,还是因为花的是他口袋的钱?
他呵呵一笑,立刻转移话题:“昨日陛下去大慈寺,带着卢阁老?”
“是啊,卢阁老德高望重,让他去做个见证,以免他人误会朕。”苏彧笑眯眯地。
总觉得从皇帝口中出来的“德高望重”不是什么好词,谢以观想着。
他将已经登记好的物件,按类别规整地摆在架子上,再漫不经心地开口:“慧空到底是卢家的人,卢阁老这人虽什么事情都讲究中庸之道,但是对于卢家的人却是格外护短,如今卢家势大,陛下亦是为难,何况这些财物已经到手,臣想了想,那千人请命书……”
苏彧先是啧了一声,又笑出声来:“知微不必试探朕,不管大慈寺有没有这些财物,不管慧空是不是卢家人,杀人偿命,慧空都是逃不过去的。”
她不避不闪,正对上谢以观探究的目光,倒是谢以观率先低下头去,藏住自己的目光。
苏彧一口吃掉手中最后那点包子,自然接过谢以观递来的巾帕,就着自己的嘴和手擦了一下,“知微最是知道朕,而朕也知道知微在担忧什么,可是知微啊,人总是有所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