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
到了二楼,他又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推开一边的小门。
原本在里面说话的两个人看到谢以观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问:“郎君怎么亲自来了?”
谢以观淡然地问道:“圣人如今推行新的税制,各处藩镇可有什么反应?”
其中一人说:“江南的小世家倒是颇有微词,但是他们说的话素来做不得数,郎君是为了这事而来吗?我已将各地报来的讯息整理,不日便送过去。”
他们负责为谢家打理书局和胭脂铺,每月十六会碰一次头,将收集来的情报汇聚在一起送给谢以观,谢以观做事谨慎,很少来找他们。
谢以观却是摇摇头:“我特意过来,是吩咐你们这段日子不要再送消息过来了,不单单是你们几个书局,还有那几家胭脂铺也一样,你们彼此之间也不要再走动,只将消息收集着,待我觉得可以了,再派人过来通知你们。”
两个人心头一紧:“郎君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谢以观说:“并没有,只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家虽然是没落的世家,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毕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的那个“谢”,所谓的没落到底也比寻常人家殷实一些。
谢以观从年少时就感受到时局的动荡,他曾跟随彼时还不是宰相的张修去过一些州县。
一旦离开京城,大启就如同被岁月侵蚀了的破败画卷,褪去光鲜的色泽。他所见到的是路有饿殍,是流离失所,是民不聊生。
少年的谢以观思索良久,他觉得大启已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随时都会归西,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大启大约是谁都救不起来,天资聪慧如他无能为力,世家出身的崔玄就更不行了。
既然救不起来,那不如韬光养晦、另辟蹊径,不管他以后要走什么样的道路,绝对不能闭塞耳目,他必须洞悉机要、握知天下事。
于是,谢以观说服自己的父亲,将谢家的财力集中起来,在各地开了书局和胭脂铺——
在他看来,为官者真要读书也好附庸风雅也罢,总是要来书局的,而有身份的贵女也必定要用胭脂,他们来了书局和胭脂铺闲聊几句便会透露出不少信息,而且在这两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会很长,真要因为走漏消息出什么事,那些人也不会怀疑是在书局和胭脂铺说了什么,只会把目光放在青楼、酒肆这些久待又容易被酒色所迷的地方。
谢以观觉得书局和胭脂铺是最适合谢家盈利,并加以收集天下事的,事实也如他所计算的,谢家暗地经营的书局和胭脂铺生意蒸蒸日上,都开到扬州去了。
而隐藏在书局和胭脂铺的暗探也着实为他勘探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只是如今,苏彧似乎对他有所怀疑,那他就只好先将这些收集情报的手段隐蔽起来。
但愿不会被苏彧发现,谢以观想着,要是真被苏彧发现了,想来她不会留他……
他垂眸笑了一下,他倒是干活干上瘾了,竟有些不舍离开苏彧,大约是苏彧让他觉得大启还能再救一救吧,他也很想看苏彧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谢以观同两人又细细吩咐了几句,留下日后恢复送情报的暗号,这才淡定下楼走出书局,离开时,他手中拿着两本书,像是真的只是为了买两本书来这里。
只是谢以观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心理纠结,在苏彧那里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
苏彧一边看着系统的投屏,一边听着系统说:【谢以观好感度加1,谢以观好感度减1,谢以观好感度又加1,又减1,再加1,再减1……算了,我累了,他爱咋样咋样吧!】
不带这么玩弄系统的!这个谢以观简直比崔玄上次吃电梯还要过分,好歹崔玄是大起大落,谢以观就在那里玩+1-1的恒定波动,情绪简直稳定到可怕。
苏彧的关注点却是:【刚刚谢以观报了多少地方的书局和胭脂铺,那家……就是柳无时送我的胭脂还是他们谢家出品的?】
系统回顾了一下前情:【好像是这样子的,宿主。】
苏彧:“……”原来寒门出身的谢以观竟也是个隐形富豪,合着穷的只有她这个皇帝!
她缓缓转过头,望向站在那里一无所知的尉迟佑,她朝他招招手,少年便朝她奔过来,用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苏彧颇为沧桑地问:“阿佑啊,尉迟军当时为什么要听先帝的命令去潼关?”
尉迟佑挠了挠头,小声问:“这是可以说的吗?”
苏彧点点头:“你说吧,现在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她的一双桃花眼看着格外真诚,于是尉迟佑也对她格外真诚:“因为缺军饷啊,二叔说去了潼关就有军饷,后来先帝他驾崩了,二叔说只要我能救下陛下就有军饷。”
尉迟军是朝廷派到边陲的,他们的军饷并不像藩镇的军队一样自给自足,是需要朝廷给他们发饷的,只是先帝苏琰完全不想给他们军饷,尉迟乙倒是也能靠着藩镇节度使的“接济”养活尉迟军,但是他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尉迟军还是得有一份正当收入,所以苏琰招尉迟乙回潼关,明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