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
一场无休止的争吵就这样爆发了,不是毫无征兆,是怒火中烧已久。
“你这老婊子,老子不信还打不死你,一张嘴除了会吵架就一无是处,天天在家躺尸,半个子都挣不回来,还敢骑到老子头上”音新友右手捞起桌上的碗朝章静砸去,还好章静眼疾手快,头一偏,碗应声被摔成了无数瓣,躺在地上接受了这样无奈的命运,见一击不成,迎上前来,双手照头狠狠捶下,章静一边护头一边捡起地上的碎碗,照着对方抡下来的拳头扎上,鲜血立马滴落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到了你不死去我不罢休的地步,有人劝架,有人拉架,更多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有人好意劝解,有人善意相帮,更多的人是隔岸观火,添油加醋,如看猴子戏般,露出戏谑的表情。
很多年前,父母在激战争吵,音然在哭泣声中祈求他们不要打了,一记重拳迎面而来,立马天旋地转,黑白不分,人直直挺躺下去,还好命大,没有颅内出血也没有癫痫发作,真是福大命大,脑震荡之后留下了后遗症,只要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头就不由自主剧烈疼痛,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从此以后,只要父母一争吵,音然赶快拉着音铭躲起来,躲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年少的音然很害怕,在自己无能为力时,她只能像只鸵鸟般,选择把头埋在沙堆里,自我麻痹。
“妈真是的,不分场合,上来就吵架,人家在背后都骂她是泼妇,她有没有脸?”
听着弟弟的抱怨,音然无话可说,父母的脾气都是特别暴躁的人,文化层次都很低,幸福的婚姻是相互的理解与包容,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至死也不会明白,他们只会用拳头和语言来发泄内心的不满,世间没有人会相信,婚姻里相互折磨对方的两人,曾经也岁月静好过,也曾花前月下过,也曾相依相偎过,也曾如天底下所有热恋中的情侣般,山盟海誓,甜蜜如饯,感性战胜了理性,不顾一切,快马加鞭,跑进了婚姻的围城里,然后就有了无数次开头的一幕幕,彼此脾气不和,彼此嫌弃对方,彼此互咒对方去死,很多年后,音然看到一则笑话:让我们来谈一段山崩海啸般的恋爱吧!以生命为代价,你敢不敢?音然会想,父母之间的爱情是不是如此,相互嫌弃却又缺一不可?“弟弟,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姚娟伸出手,递上水果糖,“吃不吃水果糖?”软糯糯的声音吹入人耳朵里,酥麻麻的,她的又长又黑的睫毛下是双含水的明眸,一笑起来很是亲和,巧嘴一张,上下整齐的牙齿格外招人喜欢,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绑成一股粗麻花辫,垂在胸前,大约是因为长期劳作的原因,她的皮肤有点俊黑,但这并不影响她带给人的亲和美感,音然的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恐惧,不久的将来,就是眼前这位大姐姐,将会给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带来沉重一击,这个由心底发出的声音是对的,在犹豫中,音然不知自己该不该去接这个糖,接了,自己的母亲怎么办?不接,这个“美人”会对父亲说什么?
“你个狐狸精,你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音铭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去水果糖,照着姚娟的花布格子裙扔出手中的糖果,小小的他,眼里全是怒火,或许他的内心也是惧怕的,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姚娟的脸一下子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虽然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她并不厌烦这俩姐弟,她出身贫寒,自幼劳作,生意正红火的音新友对她来说,无亦于是土财主,是她实现人生逆袭的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愿在牯咕山里种一辈子地,采一辈子茶叶,所以音新友成了她不愿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两人十多岁的年龄差距,对方早就有妻有子,言语粗鄙,行为粗鲁,可这些她都选择视而不见,音新友再三保证会休了母老虎,堂堂正正娶她,今日是她死缠烂打跟过来的,眼前这一幕男女混合双打正中她下怀,她来宣告她的主权,她的胜利。
看着姚娟那隐忍不发的脸,音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怕弟弟如此粗鲁的行为会激化矛盾,自己曾问过妈妈,为何不离婚,得到的答案是:房子是自己弟弟的钱建的,死也要死在里面。母亲宁可去死也不会去离婚,因为不甘心,她总喜欢用语言去讽刺父亲,若没有我弟弟的启动资金,你音新友能有今天,还不是在泥巴坑里讨生活,在音然眼中,母亲是愚蠢的,她只会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发泄自己的情绪,她的咽喉被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扼住,她的生活围绕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转,人不自立,万事皆空,“对不起姐姐,我弟弟他太小不懂事,姐姐送糖给我们吃,实在太甜了!”音然讨好般摇了摇姚娟的手,可以去吼,可以去怒,可以去骂,除了激化矛盾还有何意义?母子三人还靠父亲的“救济”过日子,得罪了姚娟,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人活一世,有几人能做到不为五斗米折腰,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不为权贵摧眉折腰,大闹之后,又该如何去收场?又该如何去化解这矛盾?多年之后音然才明白,自己这是跨入讨好型人格的第一步,不会拒绝,也不敢说不!
一段失败的婚姻是两个人的错误,正如鱼和飞鸟本身永无交集,却被婚姻的牢笼束缚在一起,只能苦苦挣扎,不死不休,现实的因素,做不到从此山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