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到镇上找了上次帮忙把黄家人送到县衙的李衙役。
江阳县县令是个关心百姓生活的人,每年下雪时都会安排衙役到各镇巡查,李衙役负责的是黄梅镇,下雪那天就来了。
李衙役住在专门为他们这种衙役准备的小院里,黎语提着卤肉和点心过去时,他刚好准备出门。
黎语上前,把卤肉和点心送过去,然后说明来意。
她的意图很简单,便是让李衙役与她一起去柳家村走一遭。
“只是要我穿着衙役服去那一家人跟前说些狠话?”李衙役第一次碰到这种请求,觉得奇怪。
黎语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奉上:“那家人是不安分的,我怕他们胡搅蛮缠,便想借着大人您的威严吓退他们。”
这话实在中听,加上黎语给的好处多,李衙役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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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村是个比清水村大的村子,从村南走到村北需要十几分钟。
柳烟家住村南,柳烟舅母家住村北,黎语到了地方,直奔柳烟舅母家而去。
柳烟舅母正在家里收拾柴火,看到黎语,以为她反悔了,便摆出一张冷脸,准备训斥。
然而话没说出口就乖乖咽了回去,转而惶恐起来。
黎语竟然带了衙役来,莫非她真的要将自己弄进牢中?
片刻间,柳烟舅母思绪百转,脸色惨白,瞧着好不可怜。
黎语看够了她的表现,扭头对李衙役使了个眼色。
李衙役心领神会,重重地咳一声,“听说你这几日屡次骚扰黎老板。”
柳烟舅母吓得浑身打哆嗦,“不...没有,官爷明鉴,我...我只是去找黎...黎老板说亲的。既然黎老板不愿意,我以后再也不...不去了。”
李衙役向前一步,拔出腰间的剑,“希望你说到做到,你若是再去找黎老板,休怪我不客气!”
剑刃就在自己身前,只要李衙役随便一划,自己的脖子就得破个大口子。柳烟舅母吓得摔到地上:“不敢,小民不敢了。”
李衙役哼一声,这才把剑收回剑鞘。
接下来,李衙役又警告了几句。他当衙役几年了,摆出气势时真能唬住人,柳烟舅母吓得只敢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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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这边问题解决,韩生那边却碰到了麻烦事。
柳烟逼着他跟她定亲。
她给出的理由是韩生碰过她了,如果韩生不娶她,她就去死,让韩生一辈子讨不到媳妇。
“你碰过她吗?”黎语问韩生。
“没有。”韩生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我跟她清清白白。”
他娘教过他,女子的贞洁很重要,跟女子接触时一定小心,不能损了人家名声。所以跟柳烟相看以来,他不曾做任何逾礼的事。
“那日我与韩生冒着大雪去柳家村,将不定亲的事情与他们说得清楚,因为是我们这边反悔,我还给了他们二两银子的赔礼。哪知这才几天,他们便反悔了。”韩母心力交瘁,她只是想给儿子找个媳妇,没想到却碰到这样的,还不如不找。
“别急。”黎语安慰道:“我有个办法,咱们或许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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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六。
一大早,清水村传出凄厉的叫声。
正在准备吃早饭的村民们齐齐一震,须臾,各自从门里探出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着像是从韩生他娘的声音。”
“不会吧,大早上的,跟死了人似的。”
“要不去看看?”
“去看看!”
村民们结伴而行,不一会儿聚到了韩生家门口。有那离得近早到的,跟后来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生早上摔了,之后怎么都站不起来,大夫来看过,说他以前做重活太多,伤了腿,今天这么一摔,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站不了了呢?大夫有没有弄错?”
“找了三个大夫呢,都说不行了,以后只能一条腿走路。”
“真是可怜,好端端的竟出了这事。”
院子里,韩母哭的好不凄惨,“这可怎么办?生儿以后不能走路的话,我跟小草怎么活?”
“韩生娘,要我说,你现在先别哭,给韩生找个媳妇是正经,日后也有人照顾他。”吴婶站在人群里喊道。
韩母的哭声骤停,少顷,她如梦初醒般爬起来,“你说的是,我现在就去柳家村。”
村里人都知道韩生与柳烟相看的事,有那想看热闹的,跟着韩母往柳家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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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村。
柳烟站在窗前用木炭描眉。
她娘坐在一边,嗑着瓜子,悠闲自在,“那韩家一家都是老实的,你嫁过去后,别的不说,先把管家权握到手上。”
“娘,我知道了。”柳烟低头看盆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这般样貌的配韩生,是韩生高攀了。
“若不是看那姓黎的生意做得好,他跟着姓黎的有些前途,我才不愿意嫁给他。”柳烟道。
柳母深以为然,“他若单是个砍柴的,便是跪在我家门口,我也不答应。”
母女两个说这话,蓦地被外面的说话声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