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铠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看似客气的笑容里,自带了三分凌厉,两道箭一样的眼神,直射到杜雨面前:
“杜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不必跟我绕着么大圈子。干你这行买卖的,我想找你的错处,简直太容易了。我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申请搜查令,调查你这里所有的文件。到时候,你要公开的,就不只是李佳珍的这部分了。以后你在这个圈子里能不能待得下去,先放到一边儿不说——。”
他顿了一下,察觉到杜雨的脸色起了变化,复又开口:
“你也说了,你干这行有十年了。这十年里,找你办事的委托人,都是什么来头,你比我清楚。有些人的有些资料要是泄露出去,你在滨城能不能待得下去,你是不是也得好好想想?”
江铠的笑里又添了几分讥诮:
“根据我的经验,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他没有办法再保密的时候。”
杜雨的后背冷了一下,随即,额头上迅速蒙上了一层冷汗。他在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两声,一来缓和气氛,二来缓解尴尬。
“江警官别着急嘛,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为委托人保密,确实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但是,法律高于一切!既然我的证词对您手里的案子这么重要,我决心牺牲个人利益,维护法律正义。”
呸!这也太不要脸了!
顾屿凌看着杜雨的嘴脸,在心里暗骂。
这个男人,怎么就像一个在油锅里滚过的玻璃珠一样,油滑得抓也抓不起来。这个杜雨,见风使舵的本领,简直是登峰造极!
“不瞒两位警官,李佳珍确实是我的委托人之一,她叫我查一个叫做谢雨濛的女人。”杜雨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先抛出一个信号弹,试试警察的反应。
这王八蛋!还真是贼精贼精的!
江铠心想,看样子,让他自己来个“竹筒倒豆子”是不可能了。转念又一想,自己刚刚的警告和威胁应该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至少能撬开杜雨一部分的嘴。既然他自己说出了谢雨濛,那不妨顺着这个话题,单刀直入。
于是他直接问:
“你查到了什么?”
“接受委托之后,我一直跟着谢雨濛。不过,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杜雨耸耸肩,“她基本上每天都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休息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也是待在家里,偶尔会跟朋友或同事一起聚聚,吃个饭,逛逛街。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江铠知道他在跟自己“兜圈子”,恨得牙根痒,恨不得两拳揍懵他,但还是忍住了飙血的冲动,继续问:
“李佳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为什么要你去跟谢雨濛。”
“没有。”杜雨回答得极其干脆。
“那你自己就没有问她吗?”顾屿凌不死心地追问。
杜雨往椅背上一靠,笑了:
“这位美女警官,你要知道,做私家侦探的,入行第一课,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永远不要问客人为什么。”
杜雨的眼睛狡黠得像是一只老狐狸,一副奈何不了他的嘴脸,让顾屿凌忍不住想冲上去掐死他。
忍不住也得忍。顾屿凌咬牙。(要是她有读心术,知道江铠此刻心里有着和她一样念头的话,估计得笑抽。)
“你在跟踪谢雨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跟什么特别的人来往。”她问。
“美女警官,您说的这个‘特别的人’,指的是什么呀?”他明知故问,假装无知,还贱兮兮地笑。
“男朋友,情人,总之,跟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顾屿凌听到自己的后槽牙因为被咬得太过用力,而咯吱咯吱地响。
“那没有,我没有发现过她和什么男人有来往。”杜雨一脸真诚。
“不可能!”顾屿凌忍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
桌上的杯子和文件,集体腾空,又因为摆脱不了地球引力重重地落回来。
“我肯定她家里一定会有男人出入!”顾屿凌想起了那瓶剃须泡沫。
面对顾屿凌的暴跳,杜雨既不害怕,也不生气,仍然是无辜又真诚的表情:
“但是,在我调查的过程中,确实没看到什么男人。美女警官,难道你要我撒谎吗?你们警察不是常说,我们要老实交代的吗?”
顾屿凌被他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铠心下明白,今天的问话应该只能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也只能是被杜雨带着“逛花园”,绝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告诉杜雨,以后有需要还会再来找他。然后,拉着顾屿凌离开。
和她并肩走着,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顾屿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甘心、不情愿,以及愤怒地咆哮。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进电梯的时候,听到杜雨在办公室里故意扯着嗓子喊:
“不好意思哦,美女警官,帮不了你耶!”
王八蛋!
顾屿凌咬牙切齿地骂着,忍不住想冲回去收拾他,却被江铠一把抓住,推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