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防线,熊山关隘。
熊山地处辽国、北莽、北元三家交界处,四边皆是山岳丘壑,地形被山势分割,仅有的一条进山道路,中间还被桑干河分支截断。
而熊山关隘就坐落在河谷后方,三面皆山难以围困,背靠长河,敌军难以展开阵形,此座关隘又是依山而建,层层叠加,寻常攻城器械难以施展。
若想跨过河水翻越熊山,势必会被关隘守军半渡击之。
只要熊山关隘还在一天,纵使千军万马也难跨过熊山。
自打三月初开始,北元西路军便猛攻熊山足足有十余天,前期战事还算顺利,封锁长河上游,截断河谷第一道屏障,大军前推至熊山关下,关内辽国军补给已被断绝,距离破城只差一步之遥。
然而令北元没有料到,三月中旬刚过,有一支身披玄甲,打着背嵬军旗号的大军,自桑干河方向长驱直入,千军万马也挡不住这支大军的前进步伐。
一路杀到关隘下,硬生生打穿北元构筑的数道防线,无数北元军被赶进长河,长河上游决堤,奔涌河水怒流扑向战场,铺天盖地,无处可逃,北元大军被淹死者无数。
哪怕是过了一个多月,还能在河水下游看到北元士卒的尸骸,沿着河水无声无息地漂走。
此战过后,北元西路军死伤无数,北元金帐王庭震怒,将大军失利归咎于北莽的无能。
如此强悍的军队,竟能从北莽眼皮子底下,从桑干河一路杀到熊山,北莽的军队简直比饭桶强不了多少。
北莽朝廷也是无奈,只能向着前线总指挥洪净岩施压,务必在短时间内打通熊山关隘。
洪净岩也是一阵心里发苦,他若是能亲自打穿熊山,哪还用得着在桑干河边干瞪眼。
可话虽如此,他纵使有再多牢骚,还是从手里抽出一部分兵力派往熊山。
但这回北元说什么也不愿出兵,除非北莽能打下熊山关隘,之后再谈其他。
没有任何意外,这支北莽军队约有五万左右,足足僵持到四月末,也不见丝毫进展。
北莽朝廷终于绷不住了,也知道熊山关隘的重要性,将手里的一张王牌派到前线,助洪净岩一臂之力。
寒风萧瑟,北莽众将齐中军大帐,洪净岩本人亲至熊山关隘。
“将军,咱们不如撤兵吧!”
众将见洪净岩沉默不语,经过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紧张与沉默,早前被派过来攻打熊山的将领,主动开口劝说。
“自攻打熊山关隘开始,我部足足折损四位都统,前后死在关下将士,更是难以计数……”
这位也是领军都统官职,手下握着一万左右兵马,显然他是之前攻打熊山关隘的负责人。
损失如此多部队,他难逃其咎,只能将锅甩给北元,沉声说道:“开战前都跟北元那边谈好了,熊山关隘本就是他们攻打,现在又拒不出兵,明摆着是不想驰援咱们!”
“是呀!那群北元人言而无信!就是想让我们出人出力!”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其他将领的激愤,斥责北元背信弃义。
洪净岩高坐主将大座,目光环视一周,沉默几许后才道:“要是熊山真是轻易能攻下的话,为何你们死伤惨重?”
“若是咱们连个小小关隘都打不下,北元又凭什么帮咱们?”
接连两个质问,直接让那些将领哑口无言。
“你身为北莽领军都统,部下身死是你的责任,莫要多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洪净岩朝着周围持戟牙将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将此人拖下去斩杀祭旗。
不出片刻,众将就听见帐外传来的惨叫,久久回荡在大营。
“如今辽宋两国已是强弩之末,军备粮草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眼下又马上要春耕,我不信他们还能维持多久,只要辽宋两国撤军,西凉与西夏也会随之撤军。”
洪净岩见众将低头不敢看他,先是分析局面为众将打气,而后又搬出杀手锏道:“后方诸公们,也知道熊山关隘难以攻克,特派拓跋将军前来助力。”
众将一听这话,骤然抬头看向洪净岩。
拓跋金刚之名讳,全北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被誉为北莽军界第一人,更是整个草原的守护人!
此话无疑是给众将吃下定心丸,沦丧的信心士气重新凝聚。
“熊山一战,是赢是败皆在今夜,皇庭有旨,凡是在今夜斩将夺旗者,加封三级爵位,若是能夺下熊山关隘,全军加封一级!”
洪净岩恩威并施,再不往下许诺好处,众将军心可真就散了。
不过这招确实好使,众将无不战意十足,仿佛前些日子苦战不下,不是他们一样,那位被斩首祭旗的都统,也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北莽军神拓跋金刚亲自坐阵,攻下熊山还不手到擒来,他们跟在后面捞军功就行了。
况且如果再败,罪责也落不到他们头上,上面还有洪净岩这个总指挥顶着,再上面还有军神大人顶着呢。
甚至到那时候,北莽朝廷怕是没时间管他们了,连拓跋金刚都战败了,这场仗还能不能打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洪净岩下令全军生火开灶,准备夜晚奇袭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