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殿下
衔骨狱中
“父尊,或者说,我该唤你一声烛阴氏。”
湮魔阵中,千万道血符禁锢下,那人身上大脉受制。
他闻声抬起猩红的眼,死死盯着眼前人。
万年了,从没想过会栽在这里。
——
任晚第二日仍是去了鸢生家中。
这一日,鸢生替她试了试这纸鸢。
昨夜虽落了场雨,于寨中的孩子们,却并没有任何影响。
今日有风,那纸鸢先是被鸢生带着跑,很快,线拉长,它就轻跹于空了。
还好,不必重做骨架。
拿回了纸鸢,鸢生阿婆就开始教任晚在素白纸鸢上绘形。
这一步,在任晚勾勒了几笔之后,便还是交由了鸢生阿婆。
她对着自己的一双手端详了许久,始终看不出这十个手指的破绽出在了哪里。
勾线后是选色涂满。
这个是任晚做的。
这次,倒是没花一整日的光景,她就将纸鸢做好了。
【真不错。】
心里夸一夸自己,又不花钱。
她将纸鸢举起来看了又看,将所有瑕疵都略过,就越发喜欢手中这纸鸢。
“我的这个也很好。”
鸢生拿来了他的纸鸢,和任晚的放在一处。
任晚看去,正是那日被亓鸩拿去的那个。
她伸手指了指纸鸢一角,“这个草花结什么意思?”
“这个……是阿娘。”
他低下了头,手上无意识地扣着纸鸢上缠着的线。
任晚来了这儿两日,的确从未见过鸢生的其他亲人,到如今看来,这鸢生是很早就同他阿婆相依为命了。
任晚拍拍他的肩,转了话径:“那我也画一个。”
她去寻了支绿色的绘笔,学着鸢生在纸鸢尾翼上画了个极小的图案。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是琉璃盏花。”
兴许该叫它溯梦草的,但实际这两者之间已经没了任何区别。
只是,任晚画好后,无论从何处看,都只能将这花看成一般的野花。
这实在是显得有些拙笔,还好,画在尾翼上,算不得显眼。
又是一日时光匆匆过。
任晚将一路带着的琉璃盏,取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她拿指尖戳了戳琉璃盏的白色花瓣,又轻轻挠了挠内里的鹅黄之蕊。
没有丝毫反应。
分明前些时日一直往她的梦境里塞人,自从浮岚殿雪峰顶后,这琉璃盏再没生出过幺蛾子。
那凉糕似的雪团也再没出现了。
“阿晚,你这花倒是一路来都养得很好。”江涟漪来到窗前,瞧见了这花。
是的,因为它是披着琉璃盏花外壳的溯梦草。
“运气吧,我也没想到能开到现在。”任晚弄了点水浇在了花盆旁侧。
指尖沾了沾水,碰了碰花瓣,它就立即化作了透明,清晰地露出花瓣中的白色脉络来。
今日里又落了场绵绵雨,积少成多,这会儿窗外的屋檐也缓慢地滴答起来。
这一路,竟然都走到了这里,几日后,他们便要到虔文阁了。
似乎,一切都该有结局。
“早些歇息吧。”江涟漪先一步上了榻,闭了目来。
夜已深
天际无星亦无月。
丝丝凉风吹动窗旁的花,它又变作了乳白色。
一阵铃音传来,任晚迷迷糊糊侧了个身。
铃声停了一会儿。
却在下一刻变得更急促,仿佛是在催命。
任晚伸了手将耳朵堵住。
铃音又停了。
不过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跳到了她手边,又碰了碰她的脸。
终于,她认命的睁开了眼,将脸上的东西提溜了起来。
在朦胧昏暗中,她眯着眼仔细一瞧,才辨出这是她见过的,从溯梦草里出来的那雪团。
如今它长出了一双黑色的圆眼。
就这双眼,还占了它一半身子。
可它即使没再长别的,任晚也从它身上看出来紧张和害怕神情。
因为怕他,所以来扰她,这溯梦草果然是贪生怕死的胆小草。
任晚侧头看了看江涟漪,还好,没吵醒她。
她又轻轻地从床上起了身,拢起衣衫,将那团子顺手往花盆里一塞,接着就从窗子下了楼。
看这人背影,果然是亓鸩在等她。
不明不白地就走了,不明不白地又回来了。
他如今看上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想真是不该把无舌铃送给了他。
“阿晚。”
亓鸩侧回身,耳后的一束细辫滑落来,上面坠着的金舌发出细微的清凌声响。
这样昏暗的晚上,他却是这副打扮。
然而任晚却没看清他此刻略显苍白的面色和嘴唇。
毕竟,他一直都像白瓷一样,带着将碎的美。
“我有东西想给阿晚呢。”
他走近,勾起唇角,离任晚更近了几步。
“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