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燃玉负手站立塔前,仰头往上,此刻的塔尖已然被雾霭遮住。
过了一会儿,塔尖非常细微的闪烁了一下,雪燃玉这才转身往月华殿回。
辛泓就站在寒魄桥边。
看着那边九寒塔的方向。
雪燃玉知他心绪,走了过去,“以你现在的修为,若要报仇,在他二人手下必死无疑。”
辛泓抬起头,眼眶泛起红意,悲愤已经要溢出来,“师父,您要阻拦我吗?”
雪燃玉将辛泓眼底的仇恨尽收眼底,忽而有些出神。
现在的辛泓,太像当年得知阿梓去世的他了,那时,他也是这样一心想着报仇。
辛泓见他不回答,有些鼻酸,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盈出来。
他即便咬着牙,视线也还是被酸涩的泪给模糊了。
“吸——”他快速地抬袖擦了擦眼泪,撇过脸去。
雪燃玉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了辛泓,抚了抚他的头:“清泓,你不要被仇恨困住了脚步,那不是你该承受的。”
“师父,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孩童终于埋头彻底哭了出来。
自他回了浮岚殿,这还是第一次,他彻底哭出来。
雪燃玉知道,辛泓口中道歉,更多的是指辛泓母亲导致了他阿姊的死因。
“清泓,这不是你的错。”
雪燃玉心想,其实他自己也该释然了才对,前尘往事,都被往事之人的离去带走了。
————
塔内
不过片刻的眩晕,再睁眼,任晚二人已经抵达了第九层。
这里面比外面看上去,似乎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进了第九层,两人身处之地,广阔得像片湖泊,四周是无数的窄墙拼在一起,围拢闭合。
头顶是雕琢繁复的符文,最先入眼的是几面窄墙刻画着不明情景的几幅图画。
中间是些按次排布的架子,大约又是什么阵法,架子上什么都有,古籍,神器,绝世灵药……,
这里面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将引起一番争斗的血雨腥风。
任晚一时间看花了眼,心里感叹的同时,也对浮岚殿生出敬意来。
守得住这一方天地,也守得住自己的一脉念心。
这是多少氏族宗门难以达到的。
看了那么多,最终将任晚留住的,还是那些墙上描绘着的画。
那图画看着格外柔和苍老,大约和这塔是一个年岁的。
只是,这画上朦朦胧胧刻画着一团黑雾,随后又是一场大战,一条极其广阔的江流横亘对战双方。
战情惨烈,双方皆是死了不少人。
任晚心跳加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迫使自己往之后看,没想到这一幅战情过后,再没了别的。
最后的,都是些空白。
就像是还未完成。
大胆的猜想已经在她心底成型,再观亓鸩,他脸上亦是带着凝重。
“这怎么会是……前世之事?”
画上的每一幕,任晚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不可能认错。
这画上横亘的广阔长河便是寒渊,寒渊两侧是灵域和魔域参战的修士。
这九寒塔上,竟然是前世之景吗?为何?这里还有谁来过?秦师兄前世是不是也看到了?
任晚站立原地,视线紧紧落在前方,四肢僵硬,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阿晚,这或许并非前世之景,而是今生未及之事。”
亓鸩声音低沉,眸中幽邃,看向任晚时,忽然让她有些心悸。
这副模样和她前世在寒渊上所见几乎重合了起来。
“再看看吧,或许有别的。”
亓鸩先移开视线,落到了旁处去,才令任晚松了口气。
并非全然是因为恐惧,更多的还是因为恍了神。
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亓鸩的眸中黯然了一瞬。
任晚身上揣着玉牌,在这第九层可以自由走动,这些阵法符箓不会对她起作用,那么亓鸩呢。
万一这些只认玉牌……
任晚朝着他走去,尽量往他身边站。
亓鸩原本正探查着这里的阵法,这会儿,视线扫过她的脚下,往旁边挪了挪。
任晚眨眨眼跟着凑了上去。
亓鸩又挪开。
任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亓鸩,你再要挪,就要落下这塔了。”
她用下巴示意了他旁侧,那处角落的修缮有些不一样,看上去空无一物,实际上大约是浮岚殿的冰凌徽记。
因着它透润而清澈,直接替代了一面墙,所以上面的纹路时而明显时而隐蔽。
亓鸩抬眸看她的眼睛,里面丝毫阴暗也无,可刚才分明就溢满了惧意。
他没像往常一般同她玩笑,只是眸中沉寂,淡淡的开口:“阿晚,真若那样,我会拖你一起下去。”
亓鸩这话说得真切,任晚相信他做得出那样的事。
……
两人又埋头寻了许久,最后确认,
这塔的玄妙,
大抵只可能出现在,最显眼的画和那些为数不多且零星分布的徽记冰凌上。
亓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