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鸩全部接受了这个幻境中的少年自己的记忆。
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年在他面前化为泡影。
他化作了他的样子,下了坑洞,靠在任晚身边侧目凝望着她。
此刻,少年的所有记忆仍在侵入着亓鸩一只眼中,他过往的苦痛,都与亓鸩的重合覆盖。
“我是为你而来,一直都是……”
“你要知道,纵然此刻你身畔无人,但你有我,还有一个我在两百年后等着你。”
“亓鸩,这不是你的罪,你也不需要去赎罪。”
“阿……晚,我是阿晚。”
……
她的每一句,他都知道了。
只是,这些到底是为了他,却又不是为了他。
任晚只是因为怜悯,才对他说这些。
任晚长吸一口气,悠悠转醒过来,眼前昏暗,但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
“你……”
亓鸩的话还未说完,任晚劈手就将他手中染血的匕首夺了过来。
“你发疯发够了吗?”
她面上表情到了极致,极致的冷,一双琥珀的澄澈瞳目里是对他的全然失望。
“我……我……,对不起。”
属于那个少年的悲戚将他淹没,亓鸩没办法抵抗。
【又哭了。】
任晚生出更多地无奈来,这个幻境中的亓鸩,分明也是活生生的啊。
“亓鸩,”任晚抚摸上亓鸩的脸,“纵然是假的,但你我此刻是真的。”
“我来到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一点,不会变。”
亓鸩尚且还没反应过来,任晚的脸已经越凑越近,他的瞳孔震颤,是慌张在四处乱闯。
任晚闭了眼,轻轻捧着他的脸,轻柔如羽毛般吻上了他的眼睛。
这一幕无关风月,没有半分旖旎缱绻的气息,更多的是一股虔诚。
少年亓鸩的身躯已经僵硬住了,就连一双手也只能紧紧握住,支撑在地,才不会令自己失控。
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炽热情感灼痛着亓鸩,心脏更是被攥紧了一般酸涩,这是这个少年的情感,影响了亓鸩。
亓鸩就像是暗处的阴祟,只能不动声色地,窃取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
他顶着这个少年躯壳,即使是假的,也无所谓。
任晚收回手,没有言语,再度拥住他,希望能让他汲取到来自她身上的温度,就是半分也好。
这虿盆里实在太冷了。
亓鸩凭着这少年的意愿,闭了眼,去感受任晚传来的心跳,温度,气息,这些所有真实的一切。
有关幻境的所有都在二人身后消散,少年的脸上勾起满足的笑。
如此,已经够了。
然而,最后的一刻,却听见她在耳边的话。
“亓鸩,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她的眼睛清明,分明已经知晓一切。
天际已明
任晚微微睁开眼,身侧是闭着眼的亓鸩,看情况,他是还在幻境中未出。
“这位道友,今日我们还是尽早赶路吧。”
她抬起头,是燕月言,他们几个淬灵仙府的弟子已然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们两人。
任晚点点头,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狐裘,径直往洞外走去。
全然没有顾及她身后方醒来之人的意思。
“这位道友,你昨日……”
身后传来燕月言她师兄热切询问亓鸩的声音,任晚跟在燕月言身后穿入了外面茫茫的雪色中。
“诶!道友,道友你等等我……”
亓鸩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身前这弟子,跟着往外面而去。
但他不过走了几步,只用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幻境的最后,任晚的那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将他兜头浇得清醒,是了,她总是能一眼识破他。
这其中的原因,亓鸩从前想过多次。
但很快,莫大的喜悦将他充斥,一时之间,他已然生出数不尽的念头。
既然她认出了是他,那么,是不是能说明她在幻境中的举措,都是因为他。
任晚走在前面,偶然一次回头便瞧见亓鸩正低着头,神色不明地勾起唇。
【果然不该试探他,他怕是又要生出些麻烦来。】
任晚有些后悔,她就该不去管,装作什么都不知才对。
“前面是?”
几人停了下来。
前面是玄璃铸成的圆门,内里虚幻一片,明显是和他们来这雪鸮秘境的入口一样的。
“这门的背后,或许就是最后的考验。”
燕月言那师兄凝神开口,面露谨慎。
“既如此,便只有进了吧。”亓鸩看向那边,视线又轻轻落到燕月言师兄身上。
“这不,也没有别的路了。”
不过片刻,这弟子便做了决定,几人先入这门,到那边之后,再寻机联系。
任晚一脚迈进那门后,手就被人牵起。
回头一看果然是亓鸩。
等走出了门去,环顾四周,燕月言那一行人的踪迹已然不见。
风雪正起,掀起她额前的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他们人呢?”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