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丢失了几乎所有的记忆,身体中的力量也近乎枯竭,昏死之际,塞梅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光怪陆离的浩瀚星空,闪耀群星之下,是他的母亲,一只黑发绿眸的美丽虫族。
在梦境之中,来自于母亲的奇异的力量出现,慢慢充盈了他的身体,将濒死的他从死神手中夺走。塞梅尔像是第二次出生了。不同于从庞大且冷漠的虫巢机器中出生,这一次重生,是如此温暖。
再次醒来,神志稍加清醒后,塞梅尔更加笃定那股奇异的力量来自于他的母亲,因为只要靠近林斐,他就能再次感受到那股力量,它会温柔地为他梳理紊乱的精神力,轻抚他疼痛的伤口。
听到塞梅尔的话,林斐将信将疑地张开手臂,避开塞梅尔身上的伤口,虚虚地抱住塞梅尔。
塞梅尔紊乱躁动的精神力顷刻间乖顺了下来,身体的疼痛也立即减少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脸上可爱的表情,塞梅尔残留血污的脸颊飞起红晕。
强行忍耐住脑海中乱窜飞舞的各种想法,塞梅尔喉咙发紧地说:“好了母亲,已经不疼了。我们出发吧,内城的通道快关闭了。”
林斐点点头,随即小跑到一旁的墙根边上,那里坐着正“昏迷的”佩特雷。
塞梅尔的目光移到那只古怪的劣雄身上。
那只名叫佩特雷的雄虫,在他初醒时展露出强大的精神力,还通过精神力强行将某些信息传送给了自己。但现在,他精神力枯竭,陷入昏迷,跟死去没什么区别。
对于这只形迹可疑、出现时机古怪、表现更奇怪的劣雄,塞梅尔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如果有可能,他非常希望把这只劣雄直接丢在某个地方,然后带着林斐离去。
但林斐不会同意。他们的小虫母的心智似乎仍保持在幼年期,仅仅因为佩特雷所展露的一丝善意,他就把佩特雷当作了朋友,甚至倾注了令塞梅尔羡慕的完全的信任。
林斐固执地以为佩特雷只是睡着了,并且十分依赖他。塞梅尔想带走林斐,只能一同带上佩特雷
背起佩特雷,塞梅尔的手虚虚地环在林斐腰侧:“母亲,我们走吧。”
林斐点点头,两人正要动身,塞梅尔的眼神突然一厉,他抬手把林斐挡在身后,看向右侧方。
身着利落风衣的雌虫从幽暗处走出来,他步履轻盈,悄无声息地靠近,重伤的塞梅尔在之前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看到林斐,维亚火红的眼瞳几乎在闪闪发亮,他上前一步,既不可置信又惊喜地小声喊:“斐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塞梅尔也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身躯把林斐挡得结结实实,维亚这才把目光转移到塞梅尔身上,看到塞梅尔,他眼中的诧异毫不掩饰:“塞梅尔,你竟然还活着。”
塞梅尔眉头下压,右手臂拟态褪去,泛着类金属光泽的外骨骼外显。他眼中的杀意是如此咄咄逼人,摆出的架势又完全是预备攻击的姿态,维亚立即意识到塞梅尔是真的想动手处理掉自己。
眼神冷了下去,维亚半边身子也褪去拟态,他上下打量塞梅尔血肉模糊、伤势惨淡的身体:“塞梅尔,你重伤成这样,还想杀了我?”
冷哼一声,维亚说:“我倒是想和你斗,但林斐还在这,如果误伤了他——”
塞梅尔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他低声对林斐说:“母亲,您先往后躲避一下。”
林斐扯了扯塞梅尔的袖子。
塞梅尔偏过头,听到躲在他身后的林斐小声说:“他好像不是坏人。”
身为高级别虫族的维亚自然能把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眼神柔和了下来,但面对塞梅尔,他的语气依然冷硬:
“塞梅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哄骗林斐,让林斐竟然敢接近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在王城外斗得你死我活是很可笑的事。既然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侍奉在斐斐身边,短暂握手言和、虚与委蛇是最明智的决定。”
塞梅尔微微皱起眉,思考维亚口中的话。
维亚又上前一步,目光看向探出脑袋的林斐,声线柔软了下来:“斐斐,我——”
林斐眨了眨眼,看着亲昵地叫着自己名字的男人,奇怪地问:“你是谁啊?”
维亚目光意外,他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看向林斐,再看向塞梅尔,维亚终于意识到他一直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不管是林斐还是塞梅尔,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陌生的,像看一个素未相识的虫族。
维亚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两个,不记得我是谁?”
与他们对视了好几秒,虽然他们没说话,但维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长呼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塞梅尔你是怎么和斐斐走到一块的,总之,你们两个先跟我走。”
塞梅尔眼神警惕,如离群的野兽一般。林斐的目光也带着打量。
维亚心中已经察觉到巨大的问题,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波澜,维亚从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斐斐,你不记得我了,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维亚手上是一个吊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