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走近,低声问道:“军师,此行凶险,不若先回荆州,再做打算?”
丘衡瞥了他一眼,摇头道:“继续出发,前往汉中。”
座下马死了,刚好那伙商队还留下了一匹,马车上尽是伪装,没有一点财物,丘衡便解开马绳,骑上去试试后,三人再度出发。
马背上,丘衡暗自思忖,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刺杀自己,意图何在?
丘衡出使的行踪可以说是隐秘,恐怕只有荆州与刚刚出使的益州两方能够得知,其他诸侯不可能得到消息。
是益州的人派来的吗?不,丘衡暗自摇头,若是益州人要杀丘衡,那肯定是诸如黄权之类的人。
倘若丘衡死在了益州地界,益州方肯定脱不开干系,刘备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两方交战,一定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再者,已知丘衡要离开益州去汉中,他们完全可以等丘衡离开益州地界再行刺,得手后还可以泼张鲁一身脏水,岂不是更好?
所以,丘衡几乎可以肯定,行刺之人来自荆州,自己人当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继续前往汉中,因为等荆州的人再得到消息,自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丘衡面色阴沉,他狠,是对敌人狠,还从未将刀尖指向过自己人,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他首先排除的就是刘备,因为陈到就是刘备安排给他,没有陈到,丘衡此时恐怕已是死尸,而且眼下刘备是最需要他的,不可能自断手脚。
这让丘衡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刘备,其他人,都还可以想办法对付。
丘衡细想一番,自觉没有与任何人结怨,也就是说不是仇杀,那就只有利益相关。
若说上位,那就与武将一众无关,丘衡脑海里浮现出三个身影,诸葛亮,庞统,徐庶。
他们与丘衡算是现在刘备的谋士团,其中,又以丘衡,诸葛亮为首。
徐庶不在襄阳,不好得知自己的消息,丘衡将他排除在外,那么要杀丘衡之人,就锁定在诸葛亮与庞统两人之中。
假如丘衡死了,诸葛亮在刘备手下无疑是首屈一指。庞统所习多为军略,与丘衡的方向一致,丘衡不死,庞统只怕永远都只能屈居丘衡之下。
所以刺杀丘衡,对这两个人都有利益牵扯,难以辨别究竟是谁。
丘衡苦笑,这两人无论是谁要杀丘衡,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同时也很疑惑,现在时局未定,以这两人的谋略,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出手?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苦思无果,只得稍放一放。
数日之后,三人抵达汉中。
还是熟悉的流程,通报,引见。
张鲁乃是五斗米教教主,在汉中经营多年,实现了政教合一,在汉中的影响力超乎想象。
假若丘衡力攻汉中,这郡城之中恐怕会在张鲁的号召之下全民皆兵,这也是为什么张鲁凭借一郡之地,可以与刘璋打个不相上下,甚至占优的局面,全仰赖于民心所向。
要说张鲁是汉中的土皇帝,一点也不过分。
他的治所,也不像是正常的府邸,倒更像是道观一般,幽静安适。
丘衡此刻便站在他的面前,想比刘璋,张鲁的部下少得有点可怜,可堪一用的好像也就只有阎圃一人,至于其他,不过草包罢了。
“使臣丘衡,丘子平见过张太守。”
“无须多礼,子平所来何事?”
“奉我主之命,前来与张太守交好,协力抗曹。”
张鲁笑道:“呵呵,刘皇叔客气了,我只为保汉中子民太平,无意争图天下,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会犯人。”
“哦?”丘衡耻笑道:“张太守可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倘若曹贼来犯,太守欲如何自处?”
“他若敢来,我自当誓死顽抗!”张鲁一副视死如归,正气凛然的样子,若非丘衡知道历史,说不准还真信了他的话。
话锋一转,张鲁又说道:“然而曹丞相早已拜我为镇民中郎将,领汉中郡太守。多年来对我也是秋毫无犯,想来应该不会攻我。”
丘衡摇头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曹贼南望,无暇顾虑蜀地汉中,自然是要安抚张太守的。”
“可如今曹贼在汉津大败,南方孙刘联盟已是铁板一块,自然是要调转枪头,指向西边,依在下拙见,太守安稳之日已然不多了。”
张鲁闻言惊愕,阎圃站出说道:“主公,子平所言不虚,的确不得不防。”
另一边杨松却唱起反调:“北方还有韩遂马超未平,曹操要打也是先打他们,怎么会威胁到汉中,我看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张鲁看了看阎圃,又看了看杨松,说道:“杨主簿说的也在理,曹操没有理由先攻打我。不过阎功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样,城中加强城防措施,以备不时只需,就拜托阎功曹了。”
好家伙,一碗水端平,两不得罪是吧,丘衡在心中讥笑。
不过张鲁的一番话,倒是告诉了丘衡两个人的身份,也算达到了丘衡的目的。
从张鲁治所出来以后,丘衡趁四下无人之际,寻机跟上杨松,此人就是日后拿下汉中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