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说这外面传的,是真的吗?瞿将军他会不会真的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啊?”
吴大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唉,这事颇为蹊跷。瞿将军是陛下的心腹,军中又颇有威望。这若是真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可若是假的,又怎会传得满城风雨呢?”
小郎君忧心忡忡:”那那该如何是好?”
吴大人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没你的事。这等风口浪尖上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妙。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坏了前程。”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在这等敏感时候,还是少说为妙。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要紧。
流言在民间疯传的同时,朝中的形势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那些平日里趋炎附势的达官贵人们,眼看着风向有变,哪里还敢像从前一样,对瞿宁阿谀奉承?
他们个个生怕自己和瞿宁扯上关系,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礼部侍郎马国舒,平日里最喜欢和瞿宁称兄道弟。
如今却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瞿将军?不认识,没听说过。他做什么了吗?哦,勾结外族?谋反篡位?那可不得了。我可从来没和他有过什么往来,你们可别找我麻烦啊”
工部侍郎高鹏远,上个月还在瞿宁的寿宴上插科打诨,称赞瞿宁忠心为国,堪称楷模。
转眼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哎呀,你说瞿宁啊这事吧,说起来挺复杂的。他到底是忠是奸,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刑部侍郎严高,和瞿宁平日里没少斗嘴。如今正带头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瞿宁不是个善茬。平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指不定勾结了多少番邦蛮夷,算计了多少谋逆的鬼主意。这人啊,可不能光看表面。陛下英明,可千万别被他蒙蔽了啊。”
诸如此类的言论,在朝堂内外甚嚣尘上。
有人信誓旦旦,说瞿宁野心勃勃,必成祸患。
有人摇头晃脑,说瞿宁大权在握,早晚要搞事。
还有人小声嘀咕,说瞿宁不过是太得宠了,终究逃不过小人的算计
流言越传越邪乎,甚至惊动了勤政殿上的林耘。
殿中宫灯如豆,昏黄一片。
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林耘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头痛欲裂。
自打瞿宁离京之后,她便愁眉不展,夜不能寐。
这朝中的是是非非,一桩接着一桩,全都要她拿捏裁夺。可她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虽为人主,却也身不由己。
如今瞿宁远在千里,朝局又瞬息万变。
她心中愈发忐忑不安,生怕哪里出了差错,连累了爱卿的前程。
更令她担心的是,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会不会就此坐实了瞿宁的嫌疑?
万一万一那些无中生有的罪名,被有心人当做把柄,逼得瞿宁无路可走,那可怎么办?
轻风吹过,烛光忽明忽暗。
林耘抱着双臂,在殿内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小桃端来一杯安神的甘露茶,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要不要先歇一歇?这茶是太医新开的方子,专治睡眠不好。您这几日劳心费神的,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林耘幽幽一叹,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她望向窗外,夜色如墨。
不知此时此刻,在那遥远的魏国,瞿宁是否也在挂念自己?
“算了,你先下去吧。”林耘疲惫地摆摆手。
小桃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合欢宫内一片寂静,只余下镂空的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曳。
林耘盯着摊开的卷宗,目光渐渐涣散。
纸上的字迹逐渐模糊,变成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样意气风发,英姿勃发的模样。
“陛下,微臣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大炎的江山社稷,就交给微臣来守护。”
记忆中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依稀可闻。
却又触不可及,如梦似幻。
林耘抬手抹去眼角的泪,伏在桌上无声地哭泣。
“瞿卿,朕好想你啊”
纸上斑斑点点,都是泪痕。
政事愈发繁杂,流言愈演愈烈。几个月眨眼而过,林耘也渐渐瘦削下去。
她强打起精神,一次次在早朝上为爱卿辩白。
然而空口无凭,总抵不过那些尖酸刻薄的质疑。
“陛下,臣以为瞿宁此人,实在是大炎的心腹之患啊。”严高振振有词,”他如今已然大权在握,军中又尽是他的心腹。若是真的勾结外族,图谋不轨,那大炎江山可就危险了。”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那些大臣争先恐后,都想落井下石,给瞿宁再补上一刀。
“不错,瞿宁此人,当真是居心叵测。”
“陛下英明,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的样子蒙蔽了双眼啊。”
“这等奸佞之徒,不除不快啊。”
林耘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