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要学子们保持艰苦朴素,还是已经当官的先辈们,也想后辈们尝尝他们吃过的苦。 朝廷如今也算有钱,但贡院却依旧破败,从来没有修葺过。 一间间低矮的小格子间,很是逼仄,身形稍微魁梧一些的学子转身都有些困难。 无论是喝水,还是给自己熬粥,都要加倍小心,否则就容易弄脏了写好的试卷。 若是运气不好的人,分到了特别破旧的小间,下雨时候,还要防备漏水…… 可以说寒窗苦读十多年,终于走到最后,学子们还是要经受很多考验,并不轻松。 这一次,家仁和礼哥儿,卢综和贾旭都在学子行列。 卢综和家仁分到了隔壁,隔了一个一丈多宽的过道,斜对面是礼哥儿,而贾旭则隔在了三排开外,就是如厕时候,都没机会见一面。 但贾旭学问扎实,准备也充分,众人倒也不担心他。 这个时候,家仁写好了今日的试卷,也不想继续挑灯夜战,就妥当收好,放到防水的油纸袋子里,然后开始熬肉粥。 肉粥的材料,都是家里准备好的。 米和碎肉干、蔬菜干,混合在一起熬煮,只要加一点儿细盐,味道就很不错。 初春的夜里,寒凉的北风吹得人手脚都要僵硬了。 这个时候,有一口热粥,简直是救命神物。 隔壁的卢综放下笔,也开始给自己张罗吃的。 对面的礼哥儿更是有样学样儿,早就捧起了粥碗。 许是肉粥的味道太香了,两个负责巡查的兵卒走到附近就停了脚儿,小声闲话儿。 “大人们都吃饭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 “应该快了吧,希望给咱们剩点儿热乎的,哪怕没肉,但也要暖暖肚子啊,这天气真是太冷了。” “就是啊,一会儿我去看看,提早把咱们的饭菜留出来。我表兄是厨子,这点儿便利还有。” “哈哈哈,你小子行啊,人脉挺广啊,哥哥跟你沾光儿了。” “那是,”说话的兵卒很是得意,又道,“中午时候,我就跟表哥说了好一会儿话呢。你知道吗,外边出大事了!咱们关在这里,还不知道,外边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大事?什么大事?总不至于蛮人杀到江南了吧?”另一个兵卒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先前那个兵卒好似无意扫了一眼喝粥的家仁,也没压低声音,就那么说道,“那倒是不至于,但也是大事儿!你知道无根风病吧?” “知道啊,”另一个兵卒一脸晦气,皱眉应道,“你提这东西做什么,小心招祸!” 先前那个兵卒摆手,“不是我要提,是咱们新都已经出现了。有几位宗亲老夫人到宫里陪太后说话,回家之后就出事了,不知道怎么染了无根风病!听说寿康宫直接封了,就是芷兰宫都封了!” “芷兰宫?”另一个兵卒问道,“那不是三公主住的地方吗?怎么也封了?这病在宫里扩散了?” 不远处的家仁原本没在意两个兵卒说话,但这一句又一句,句句都好似说给他听的。 他手里的粥碗也托不住了,直接放了下来,冷冷盯着两个兵卒。 就是隔壁的卢综也发现不对劲了。 挑起话头儿那个兵卒,眼角瞄着他们,有几分得逞的得意。 他扯了同伴一把,好似刚发现场合不对一般,应道,“走,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说。” 同伴被吊在半空,还想追问,偶尔扭头见家仁和卢综都是一脸冰冷,突然就醒过神来。 这两位在新都也都是名人,起码是这届学子里,夺得状元的热门人选,他自然是认识的。 其中家仁这个中山伯府的长子,更是被很多人看好。 如今,康乐郡主,也就是家仁的妹妹正住在芷兰宫。 方才那些话,肯定会让家仁分心…… 他这是让人当刀子使唤了! 这般想着,他一把扯了挑起话头的同伴,低声骂道,“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害我?” 那挑起话头儿的兵卒心虚,嘴里却极力辩解着,“兄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咱们不过是说几句闲话儿啊! “再说,芷兰宫被封了,里面的人不许进出,这时候怕是都死光了。这样的大事,马上整个新都都要知道,我跟你说几句怎么了。” 就是这样的时候,他还没忘了继续捣乱,不得不夸赞他一句敬业。 那同伴气的红了眼睛,薅着他的衣领,一拳头就打了下去! 两人瞬间打做一团,惹得周围学子都抻头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