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面前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头,坟前的石碑上刻着,“弗朗国罗博特”。 石碑面朝远处的大海,背靠小山,也是个安息的好地方。 叔侄三个磕了头,小心护着火盆,烧了不少的纸,调皮的海风总想把火吹灭,被叔侄三个挡的严严实实。 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管事和百十人的商队,有人被海风吹得眯了眼,上前小声问着小管事,“陈管事,是不是去催一下,该出发了!” 陈管事摆手,他虽然年轻,但能在主子手下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就比如这会儿,他低声应道,“不差这么一会儿,再等等。想想李员外平日行事都极周全,不会考量不到我们在等着,应该马上就好了。” 果然,他刚说完,李震生就带着两个侄儿起身了,重新鞠躬行礼,然后拍打干净衣衫,才奔着他们来了。 “劳烦陈管事和各位兄弟了,咱们走吧,早些回到京都,大伙儿都安心。只不过路上要兄弟们辛苦了,等咱们安全到家,我摆酒席好好谢谢兄弟们!”李震生拱手,笑呵呵同众人做个罗圈揖。 众人赶紧避让,笑道,“李员外客气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陈管事赶紧说道,“出发吧,若是一切顺利,一个月功夫,咱们就到家了。” 众人应声, 纷纷行动起来,上马的上马,赶车的赶车。 整个车队,三十辆马车,都是装货最多的板车,四周加了箱板,用绳子牢牢固定。 这般好处就是,运输途中不容易松散脱落。 但坏处是,万一车轮陷进坑里,或者马车车坏了,需要修理的时候,卸货费些力气。 不过有家义这个大力神跟车,这事根本不用担心。 哪个马车陷进沙坑,马匹尚且没来得及用力拉拽,他就几步跑过去,双手一抬,车轮就轻松出去了。 车队众人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惊讶,更是惊喜。 他们都是侯府的私兵,有些是暗卫里犯错被侯爷留下一条命的,有些是不想在战场上继续厮杀的兵卒,也有退隐的江湖人。 平日分散在各地,等待侯爷的命令,打探消息或者办些小事。 先前接到消息,赶到这里,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护送这李家叔侄三个和一些东西回京都。 这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路上吃些辛苦就罢了。 而李家的底细,他们一大半人都知道,这是侯爷最看重的一家人,听说救过侯爷的命,李家的小闺女还是侯爷的义女。 他们原本以为李家不过是运气好,侯爷知恩图报,如今看来,李家也许真有些过人之处…… 李震生坐在车辕上,不知道众人心里琢磨了这么多,他正一遍又一遍推演整件事的过程。 他们叔侄三个那日进城汇合了皇家商队,就一路南下了。 商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是通过新亭侯塞进来的,一路上倒也没人欺负他们。 而商队管事,之前见过几面,更是熟悉,对他们多有关照。 到了泉州这里,商队采买货物,他们叔侄三个就到处走动,看个新奇。 然后,就碰巧“救了”一个将要病死的外国老僧。 他们叔侄三个照顾老僧饮食和汤药,也陪着老僧闲话儿,学几句外国话。 老僧同天武的僧侣不同,他们可以吃肉,甚至是喝酒,虽然语言不通,但连说带比划,彼此倒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叔侄三个在他嘴里知道了更广阔的世界,和那些世界的人喜好什么,风土人情如何。 皇家商队要返程的时候,老僧却病情不见好转,他们为了老僧,就滞留下来。 商队里的人劝不住,也就先走了。 然后他们就拿着信物联系到了陈管事,见到了早早送到的种子。 而陈管事又组织了信得过的人手,张罗买车马,组车队。 从京都送种子过来的人,和运送种子回去的人,不是一批,互不相识。 这般他们就可以把这批种子的出处,顺利安在外国老僧的头上。 甚至,运回种子的这批人,还亲眼见到了那个,据说是搭载老僧过来的沉船。 并且坚信车队里拉的这些东西,是外国老僧为了感激李震生的搭救,赠送的谢礼。 虽然,最后老僧还是没有活下来,这些东西却是李家应得的。 这样,以后就算有人买通了这些人,也绝对不会知道,这些种子来自京都,只不过到泉州走一圈,再回到京都罢了。 整个过程,衔接顺利,缜密又清晰,李震生自问没有任何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