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一把抱了弟弟,同样痛哭起来,“米娃子,都是大哥不好,大哥不好!不在家里孝敬娘,一定要出门游学,结果遭了恶人毒手,让你们受苦这么多年。大哥后悔啊,呜呜……大哥恨不得去死!” 李老二死死抱了大哥,用力捶打他的后背。 他不是没恨过,大哥是他自小最崇拜又最亲近的人。 爹过世后大哥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父亲,是他们最信任的依靠和支柱。 大哥年少就考中秀才,人人都说李家出了文曲星,当时有多羡慕,在大哥失踪后,那些人就有多幸灾乐祸。 他原本也在开蒙,也想读书科考。 但大哥不见了,老娘病的起不来,弟弟们年纪还小。 他只能放下书本,去给人家当伙计,被呼喝被叱骂,最后凭本事熬到了账房,才算好一些。 他无数次想起,若是大哥还在家,是不是已经考了举人,是不是家业兴旺,是不是他也会一直读书?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等了一年又一年,他都以为大哥死在外边了,没想到上天怜悯,终于一家团聚了…… “大哥,大哥!你知道我们多想你,多恨你吗?你怎么就非要出去游学,扔下我们和娘啊!娘病了,差点哭瞎了眼睛,老三老四天天跟人家打架。 “我才十几岁,我也害怕啊,但我要给娘治病,护着老三老四,要赚钱养全家!大哥,我也想读书,想考状元……可我不行,我只能去当牛做马,大哥,你在哪儿啊,你不孝啊!” 王员外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心里愧疚的恨不得把自己活剐了! 生离死别,这就是人间最大的悲剧啊。 不远处的王福,也扯了袖子,一直抹眼泪。 但这里人来人往,不好引来外人注目,他赶紧上前劝着。 “老爷,二先生,过去都过去了,如今团聚就好,还是想想以后吧,这会儿可不能再哭了。” 李老二松开王员外,胡乱抹了眼泪,突然就想起王员外方才的话,“大哥,什么叫遭恶人陷害?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员外狠狠喘了几口气,痛哭一场后心里好过多了。 他拉了弟弟越发往旁边的树林里走了走,低声把王家的谋算说了。 李老二听得简直目呲欲裂,扭头就往外走,“我要杀了他们全家!” “老二,回来!”王员外赶紧扯了弟弟,焦急劝阻道:“杀了他们就是便宜他们了,我有打算,要你帮忙!” 李老二呼哧呼哧喘了好半晌,又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才算冷静清醒过来。 “大哥,这个仇一定要报!你不能心软!” “当然,”王员外眼底都是沉郁,一字一顿说道:“我要把孩子带回咱们家,他们是李家的血脉!我还要把我这么多年辛苦扩展的家业拿回来,但其余的要全都毁了。他们王家为了保住家业,为了延续香火,才害的我,我就要他们功亏一篑,要那个老畜生在九泉之下都要气的不能安宁!” 李老二这才放下心来。大哥到底同王家姑娘做了多年夫妻,万一心软,他们多少谋划,最后都可能打了水漂。 “好,大哥说说,要我怎么帮忙?”李老二问道。 王员外扯了他简单嘱咐了几句,李老二听得连连点头。 没一会儿,兄弟俩商量好,就走去温泉水渠边,好好洗了脸,拾掇的外人看不出异样,才散了。 李老二忙着喊家义和刘扬,去崔夫人的庄子帮忙送信儿。 而前脚刚进新都的王员外,又寻了一家饭馆,把自己喝的醉醺醺之后,才回了家。 王娥实在是担心,想问丈夫怎么了,但丈夫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无非是外人看不起商贾,他要送儿子去书院,要儿子考状元之类。 她喊了王福过来问询,王福老实木讷,交代的倒是清楚。 “老爷今日到处托人情,想把大少爷送去洛安书院读书。听说这个书院不论出身门第,学风也正。但谁知道人家吃了喝了也收了礼,却不肯给准信儿,怕是嫌弃老爷是做生意的呢……” 王娥听得心疼又气恼,撵了王福,就带着丫鬟去了本家。 王家本家离得不远,但宅院可是七进的大院子,带个五亩大小的花园,气派之极,也尽显江南老牌世家的底蕴。 王娥家里是旁支,王老太爷同本家这边的当家老太爷是堂兄弟,自小一起长大。 长大后,王老太爷不愿读书,做了生意,也没少帮衬本家,所以如今人死了,还是有几分颜面在的。 今日王娥突然上门,王老夫人就请了她进去,小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