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正是最冷的时候。
姬舟乘坐马车，披着厚实的羔裘。车内的上官雪则是捧着暖炉，白皙的脸上则被冻红。
“想不到桃源冬天也这么冷。”
“这叫湿冷。”姬丹面露微笑，解释道：“秦稷先前就曾说过，桃源虽是南方比不得关中，但冬天依旧很冷。这是因为南方水汽重，所以是湿冷。而北方气候干燥，有所不同。”
“他懂得还真多。”
“哈哈。”
姬丹爽朗地笑着。
他本身就是个喜欢新奇事物的人，最好游戏人间。而秦稷所为则很对他胃口，所以他们两人能凑一块。这回多亏了秦稷，关中蝗灾是顺利平定，并且打响了女帝的声威。
祥瑞土豆的事已经宣扬出去，关中地区已经留种。由九卿中的治粟内史负责治理，到那时候就会推广出去。治粟内史还调动临近郡县的存粮，用以交换成等重的土豆，准备来年大规模种植用。
另外，现在大周还推行公士爵位。关中豪商是跃跃欲试，很多人都开始捐献粮食。耗费千石粮食，换取最低级的公士爵位。
大周始终是重农抑商，但凡有商人，三代之内不得出仕。就算是咸阳刘氏，也仅仅只是服务于皇室而已，并没有实权。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如今的生产力比较低，主要是靠着种地。商人靠着互通有无就能赚钱，还有着极高的地位，那就没人会甘心种地。
而且商人出仕，很容易会以权谋私，到那时官场就彻底乱了，所以大周会有所限制。
就拿陈苍来说，他出身贫寒，却能迎娶桃源豪族的女儿，就这还有人说是那豪族高攀了。陈苍再穷也是名仕，更是当地乡长，是正儿八经的官吏，可比商人的地位高多了。
这次赐予商人爵位，并且破格允许他们的子嗣进入县内学室学习。如果成绩好的话，就能破格担任官吏。商人肯定是无比支持，但也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不过诏书都已颁布，他们再不服也没用。
姬舟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就粮食而言，其实关中已经不缺了。之所以还推广公士爵，是为了以后准备。大周本身就是军功制国家，靠着军功爵横扫诸国。若非女帝失去记忆，恐怕已经对岭南用兵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得到秦稷这一治世能臣。各种奇思妙想，总能让他们遇到的难题迎刃而解。这回靠着卖公士爵位，大周能得到数百乃至上千万石粮食。用来南征，完全是绰绰有余。
“小十。”
“宗伯有何问题？”
“本王记得，你说秦稷在岭南也有卧底？”
“对。”
“还利用无线电传递消息？”
“是的。”姬丹认真点头，“他曾与我说过，岭南有着诸多小宗小部。势力交错复杂，总有人能为他所用。他既然要与蛮人做买卖，自然是要留有后手。最起码，蛮族有何大的动向都得知道。”
“这无线电真厉害！”
“是啊。”
姬舟满脸感慨，“如若用于军事上，必将所向披靡。前线有任何消息，为将者皆可在瞬间知晓。有何需求，国君也能很快知道。如此一来，必能用兵如神。”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太清楚信息的重要性。如果能有无线电，他灭靖国的时候就能少死很多人！
“他对岭南了解多少？”
“那可太了解了……”
“嗯？”
姬丹面露苦笑，“他因为和蛮人做买卖，所以经常会派遣行商。他暗中让这些人记下山川林野的分布，绘制成粗制的路线图。整个岭南的详细地图，他都有。另外各族之间有何矛盾，有什么利益纠缠，他基本也都知道。”
“哈哈哈，好！”
姬舟爽朗大笑。
他就知道，秦稷果然是不一般。表面上秦稷这些年似乎是胸无大志，只想着赚钱。实际上，秦稷早早就着手开始对付岭南。
“其实，秦稷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姬丹轻轻叹息，“秦稷昔日就曾从军，乡党宗亲全部战死，唯独他一人侥幸活了下来。他曾与我说，当时领兵的千夫长根本不懂得用兵。甚至都没派人探查地形，就贸贸然率兵冲锋，最终被对方居高临下全部射杀。若欲用兵，就必然要知晓地理。”
“河东郡本就靠近岭南，后续大周对岭南用兵，必然会自河东抽调人手。而岭南地形复杂，如果领兵的人贸然行事，到那时很多士卒都会葬身在岭南。”
“嗯。”
姬舟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知道秦稷最在乎宗亲。
所以，他才放心将女帝交给他。
“他看得还真远……”
上官雪都忍不住开口称赞。
越是知晓这些事，对秦稷就越佩服。她出自相府，自幼便是在宫中陪着女帝长大，也见识过很多青年才俊，但是至今无一人能比得上秦稷。
先前她很看不惯秦稷，因为她认为没人能配得上女帝。可现在看来，秦稷和女帝还真般配！
可以说如果没有秦稷，关中蝗灾就足以发生政变，女帝很可能会因此下台。包括姬舟等人，也都可能会遭受牵连。毕竟女帝出了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