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穿一身华贵的衣袍坐在一驾黑顶马车,一路上他心情忐忑又焦虑,不停转动着扳指。
片刻后,李焕到了知州府衙。
在衙役的引导下走进府衙,他一路上碰到很多熟人。
城北宝墨斋的清水先生,城西宝光寺的无墨方丈,西子湖畔边的画癫狂,更有百里远而来的龙眠山庄的人
还有许多李焕不认识五品浅红袍官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恭维、说话。
所有人都朝着府衙内一处新建的别院走去。
别院大门上悬挂着一面黑底赤金大字的牌匾——金明局。
金明局门口,知州裴沧海正笑吟吟地作揖欢迎每个前来的人:“金明局初设庆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焕来到门口,那知州裴沧海亲热地叫道:“李兄弟,等你好久,有失远迎!”
李焕则赶忙拉着裴知州到一旁,低声急问道:“裴大哥,我听闻消息说官家有意让向太后协助理政,要是向太后真的协理朝政,我怕那旧党东山再起,挖起当年旧事就不好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兄弟你放心,当年的事情是你我共谋的,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裴沧海拍拍李焕的手。
“再说了,李远之已经死去十年多,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焕道:“可那李科越长越大,我怕养虎为患,还有张淳那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裴沧海道:“当年也只是为了笼络人心,才收养了李科那小子。现在他大了,轰出去不就好了?”
“那张淳就更不在话下,这次金明局的童供奉就是官家派来的心腹,你大可献上几件古玩字画以表诚意,让童供奉在官家那边美言几句,便可保你的书画院安稳常在了。”
听了裴沧海这番话,李焕像是吃了定心丸,喜上眉梢,脸色都红润起来,乐呵呵地道:“那就仰仗裴知州,裴大哥了。”
李焕心里盘算着,迈进了金明局的大门。
春光正好,金明局的庭院内围着一圈长长的黑桌,桌上摆放着许多精致小巧的酒食点心。
众人有序落座,目光纷纷看向正桌前坐着的一个黑大汉。
只见那黑大汉生得魁梧,面阔脸黑,一双豹眼,穿着一身劲装武袍,腰配一柄长剑。
李焕知道这黑大汉就是汴京来的,皇帝陛下的亲信宦官——金明局供奉官,童贯!
奉旨前来,可谓是权威滔天。
童贯声音沉闷如雷:“今我大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陛下初登帝位,意欲搜罗天下之珍宝来编书录谱,以昭盛世!因此遣我至杭州设立金明局,广收江南六路各州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
“今日召来各州官员,各界文人雅士,共聚一堂,童某愿与各位齐心协力共为陛下分忧。”
童贯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了这情景,嘴里纷纷附和,忙端起桌上的酒喝掉。
这时,从一侧门走来一个白胡子老头,手拿着一幅画。
只见场内众人见着这老头,纷纷伸着头张望着,低声议论起来。
“蔡京?这是那位被贬的龙图阁大学士蔡京吧,他怎么在这?”
“区区一个闲散提举而已。”
“别看他现在是提举,他可是童供奉的座上宾,我看过不了几天,他便会官复原职,甚至高进一步。”
蔡京坐下与童贯低语了几句。
一边的童贯顿时铁青着脸,豹子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场内的人,众人纷纷低下头来。
“诸位是欺我童贯辨不得好坏?还是欺负蔡学士老眼昏花?居然敢有人拿幅假画来应付了事!”
原来前来赴宴的人都送来了一件字画或是古玩奇珍,李焕也是。但是众人哪情愿立马就送自己千辛万苦珍藏的宝贝,都想先观望一波再做决定。
只见童贯一招手,几个兵士便涌到场下,将城西卢员外绑倒在地,拖了出去。
突发的情况将现场的来客惊得瑟瑟发抖,出一身冷汗。
蔡京徐徐展开手中的画,开口道:“这《三十六神仙图》深得吴道玄手笔,可为妙品上乘。是老夫花重金四百两购得。”
“此画老夫虽爱不释手,但也心甘情愿献与陛下。”
蔡京说得万分不舍的模样。
接着,《三十六神仙图》被传下场给场内的众人鉴赏,便引起了一阵阵惊叹和感慨。
传到李焕时,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李科!?”
一边的裴沧海看到后,笑道:“诶呀,供奉有所不知,这画者李科便是杭州城程奕书画院大东家李焕的三郎啊。”
李家的三郎?默默无闻的废柴李科?他不是李远之的遗子……他在李焕手下长大居然还能有如此画功?
一时众人交头接耳,因为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李科画的。
但蔡京不知道,他点头笑道:“难得李东家你教出个画功超凡的儿子。令郎过几日还要卖我一幅世间独有的画,你可知道?”
“在下并不知情……”
世间独有?李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连连摇头撇清干系。
李焕心里一阵嘀咕,虽然李科前几天在院监处展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