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两个陌生人,一个熟人。
一名白发苍苍,衣着朴素,白眉白须消瘦矮小的老人,正在和一个骷髅说话,他将骨头一拧,竟把骷髅歪了的骨头给拧正了!好厉害的正骨术!
连骷髅鬼兵都愿意医治,此人真是医者仁心。
一人三十多岁相貌普通,倚靠在船舱边上坐着,手里端着一盘鱼脍,捏起一片薄薄的鱼脍伸出舌头卷入口中,细细品尝味道,脸上是满足万分的笑,咂咂嘴还有几分遗憾,道:“可惜船上没有佐料。”
最后那身穿丝缎锦袍的年轻人,则是个熟人。
曹操心头一惊,看见对方已经投来了视线,他快步上前就想捂住对方的嘴巴,但对方速度更快。
那人已经态度恭敬地拜下,道:“太祖!”
正是换了身常服的曹叡,先前远远观望时被挡住了上半身才没认出来,早知道就不会答应司马懿的鸠占鹊巢之计了。
如此一来,曹阿瞒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太祖?”司马懿看了看两人,“本初兄,此乃何人,为何称呼你为太祖?”
曹操疯狂给曹叡使眼色。
曹叡是个好孩子,心想:太祖是让我再自称刘叡吗?可是眼前这人却称太祖为本初,便说明太祖在装袁绍身份,那他是不是该自称袁叡?
这,这……岂有三姓天子之理?
曹叡还没考虑好,就又看见了曹丕,当即撇下了心中犹豫,来到曹丕面前恭敬拜下,道:“父皇。”
“?”曹丕看着眼前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仔细盯着看了又看,看出了一些相似,正是他时间在线只有十五岁的曹叡。
曹丕不由愣住,道:“叡儿?你……你为何称他太祖?”
“……”曹叡不言,他更想知道太祖到底在想什么。
尽管沉默,但曹丕和曹植已经推测出了几分,再加上先前这位“袁绍”对曹操话题的反应,是相当可疑。
司马懿笑了笑,看戏。
曹家子辈对曹操的态度,那是又敬又怕,其中曹丕最惧之,唯独曹冲与父亲最为亲近。他永远记得,曹冲夭折后他正安慰伤心的父亲,父亲却怒视他道:此我之不幸,而汝之幸也!
父亲甚至觉得,他的心里在欢呼雀跃。
自从宛城之战,曹昂战死后,父亲对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厌恶,他越是优秀,越是努力往上,父亲越是厌恶。
他时常想,是厌恶他独自纵马逃走了吗?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岁啊!
在那件事之前,父亲也曾像培养兄长曹昂那样教他,所以他六岁能张弓,八岁能骑射,十岁能在叛军之中骑马出逃。
他没有得到夸奖。
哪怕在父亲死后,他登基为魏帝后,他仍旧恐惧着,仿佛父亲临死前的眼神都在感叹:如果当年死的是曹丕,而不是曹昂就好了。
贾诩说废长立幼,可见刘表袁绍子嗣之争,所以在他和子建之间,父亲选了他。
但是弟弟曹冲在时,父亲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和子建是没有半点机会的。
此时,他看着眼前手握青龙刀的红衣少年,根本无法和那个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一代枭雄联系在一起。
哪怕少年看他时也带着几分反感,可和父亲那长年累月积攒下厌恶相比,已经显得足够好了。
“父亲?”曹植已经上前一步,与曹操和侄子曹叡相认。
子建也得宠,虽不及仓舒,与他相比也是天上地下。
只是这么一会的犹豫,曹丕又惶恐起来,因为曹植比他先了。
身穿天子冕服的曹丕慎重拜下,冠冕上的九色毓珠摇晃碰撞,显露着他大乱的心境。
“父王!”
又想起刚才商船上的种种对话,眼下比起见到父王更糟糕的事情是,这个少年的父王他要匡扶汉室。
年轻的魏帝抬首,寒眸中透露这下意识的讨好与骨子里的倔强和不甘,道:“既然父王组建联盟匡扶汉室,可朕、我此时汉帝已经禅让。我魏联盟愿做附属,以父王之志为先。”
如果真如先前所有,所有人都能有改变的机会,那么他们只是毫无关系的个体,借联盟彼此利用而已。
再向此间未知的汉帝称臣有何不可,一切终究,还是要以回归本身世界后的情况来说。
曹操后退一步,心想此子能屈能伸,难怪能成大事。
既然魏联盟愿意做附属,当然再好不过,他也不可能强求这个曹丕回去后还还政于刘协,那样恐怕只会天下再乱一次。
魏联盟盟主都这样了,何况眼前站了个爹,曹植也愿意加入匡扶汉室的行列。
他所争的只是魏公继承权,将来就算父亲称王,那也是魏王继承权。如果说是称帝……他感觉自己做不出来逼迫刘协让位的事情,倒是愿意继续广结名士,招揽贤才,治理魏地,若朝廷需要人才,他还挺乐意推荐的。
另一个魏帝曹叡则想得更透彻,既然大家互不冲突只是合作关系,联盟只是名字不同罢了。
看戏着的司马懿咂咂嘴,觉得没意思,便不再观望,也上前作揖道:“在下司马懿,字仲达,幸……”
“老贼!”他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