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不可能再回避,没有如人所愿去拉曲妙婷的手,而是弯下腰,轻轻摁住床上的被子,微笑且坚定地看向仲伯:“当然可以。”
“我带她去吃饭,您在这儿好好休息。”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曲妙婷此时也凑上来,指尖抚过父亲的额头,低声在人耳边嘱咐了两句。
像是为了让人放心似的,离开前主动挽上陆谦的手臂,动作再自然不过,两人一同朝屋外走去。
曲妙婷现在着实没什么胃口,出门便将手从陆谦的胳膊上拿下来,环顾一圈,唤了人一起去楼梯间的窗台边透气。
陆谦疲累地靠在墙上,征询她的意见问能不能抽一支烟。
曲妙婷点点头,耳边响起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响,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跟人聊起曲仲伯目前的病情。
根据CT呈现的结果判断,瘤体在大脑里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占位,一般遇到这种状况,医生都是建议患者直接进行手术切除的。
可曲仲伯这颗瘤子生长的位置又十分特殊,紧挨着大脑里好几处重要的神经,科室专家经过会诊,目前还是建议他们采取保守的治疗方式。
虽然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瘤体的生长速度,但后期有极大可能会导致患者偏瘫,或产生肢体功能的各方面障碍。
医生也有建议曲仲伯进行化疗,但其原理不过是利用药物将瘤体溶解,坏死的局部会随着血液淋巴液流至身体各处,后期会引起患者严重的肝肾功反应。
曲家上下现在陷入到两难的境地,老爷子这个病,仿佛治与不治最终结果都是个死。
整个人被一股深深的绝望吞噬,曲妙婷低头捂住了脸,声音不自觉哽咽:“怪不得他前一阵总是催着我结婚、嘴边总是念叨着佳乐为什么还不快点长大。”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病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是我们做子女的太迟钝了。”
曲佳乐生日那晚,曲仲伯在众人的注目下晕过去,事后将所有人驱离,却独独将陆谦一人留在了房中。
现在想来,当时经由他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自有其深意,陆谦也恨自己当时大意了,但凡再细致那么一点,也不至于让所有人在今天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今再多的自责都于事无补,任何安慰的话语也都是徒劳的,男人换了一只手拿烟,由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曲妙婷面前。
曲妙婷原本就处在脆弱即将崩溃的边缘,陆谦将手伸过来时,她像是绝境中抓住了最后一根可以依靠的浮木,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扑过去将脸埋在了男人肩头。
“是我的问题。”曲妙婷哭声终于控制不住:“佳乐生日那晚就应该带他去医院检查的,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为什么要轻信他说的话?”
陆谦手掌轻轻拍在她的背上,沉着的声线回响在走廊里:“现在知道也不晚,听医生的话,先积极配合治疗。”
曲妙婷靠在他肩头平复了会儿情绪,等自己哭相没那么难看了,这才缓缓抬头,由他的怀中分离出来。
声音沙哑着问:“你说爸爸万一真的……整个曲家,是不是就垮了?”
“现在不做那些设想。”陆谦眸光沉下来:“你只用把家人照顾好,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不管是转院还是寻找国外更权威的医疗机构,总有人能拿出一套最优选的治疗方案。”
“现在不是该慌乱的时候,你只有把自己先稳住,咱们才能说更长久的以后。”
曲妙婷正值六神无主的时候,陆谦这番话无疑又给了她力量。
女人深吸口气拨了拨耳鬓的头发,抬头望过来时,瞳眸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陆谦,我现在好像能感同身受到亲人离自己而去的痛苦了。”
“你母亲当年从陆家离开时,咱们年龄都那么小,你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
话题在猝不及防间转变,曲妙婷问完这一句后,面对面站着的两人皆是沉默了。
这个问题着实叫人没法回答。
陆谦承认自己童年的确经历过一段非常晦暗的时光,这也是他一成年便选择从家里搬出来独住的重要原因之一。
母亲如今已在异地开始了新生活,自己与继母之间虽然不亲近,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当年因为母亲争不到抚养权而误以为自己被抛弃的失落感,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慢慢消磨。
曾经深植于内心痛苦过、挣扎过的那些情绪,现在回头,留下的也不过是已经释然的淡淡一笑罢了。
男人深陷在思索中,而从始至终,曲妙婷的视线也未曾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不可否认,除去两人之间没有感情这一点,出于外貌、事业、责任心各个方面的考量,陆谦的确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联姻对象。
这些年,身边不少姐妹也曾劝过她一定要把男人抓住。
曲妙婷深知父亲一直以来的想法,即想让自己余生找到可靠的归宿,也想将曲家的生意牢牢绑定在TK这条大船上,以求多一重保障。
可如今眼看着大厦将倾,静下心来想想,自己一直以来秉持的不婚主义观念在家族利益面前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