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梁春宜怎么都睡不着,她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挤满了脑子。
她一会儿想父母会不会看出来她不是原主,一会儿又想她见到人喊不出来爸妈怎么办?过会儿又想父母农场的处境。
所以她高兴也紧张焦虑。
梁春宜翻来覆去,陆长州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睡不着?”
“嗯。”梁春宜趴在他怀里,没办法和他说自己的焦躁不安。
但陆长州好像能理解她的心情一样,也不问什么,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和她说起明天要给梁家长辈带的东西,陪她随意地聊天。
慢慢的,梁春宜困意上来,闭上了眼睛。
陆长州听到梁春宜变得均匀平稳的呼吸,抽出来手,给她调整一个舒适的睡姿,掖掖被子,躺在了她身旁。
虽然做了一晚上梦,可最起码第二天起来精神是好的。
梁春宜也不想挂着黑眼圈,一脸憔悴地去见父母,这不是让他们担心嘛。
吃过早饭,天刚蒙蒙亮,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驶出了营地。
车上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吉宝乐宝,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因此只有陆大龙说话的声音,他和梁春宜说农场的情况。
“这边比较偏远,农场主是退伍老兵,人品正直有责任,一心搞建设,讨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在农场里,只要好好干活,就没有外面那些各种pi dou。”
“最混乱的时期其实就是刚开始的时期,现在大家谨言慎行,不会有人专门盯着。我和你妈也一直关注着农场的事,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只用干农场的活,不会有其他的事。”
梁春宜的爸妈以前在大学里,一个搞文学的,一个搞物理的。
两人平时待人温和,教学认真,只是因为家里的背景,有过留学背景,就被人举报了。
举报的还是父母之前的同事,这种世道,最见人心。
梁春宜看过这个年代的书和电视,知道被下放的人会经受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
现在有陆家的照顾,其实她们一家的情况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梁春宜很感激陆家人,她郑重朝陆大龙和罗素英道谢。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陆大龙和罗素英连连摆手:“哎!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再说了,老梁和我那么好的关系,我不帮忙还是人吗。”
梁春宜摇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总之,还是要谢谢爸妈的,也谢谢爸妈把我嫁给长洲。”
不然她的命运,会更惨。
一个美貌又有罪的女人,在混乱中,想想都知道会遭遇什么。
陆长州眼里情绪翻滚,似有什么要溢出来,最后他又压下去,眼神直直地看着梁春宜。
梁春宜朝他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陆长州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耳后根红了一片。
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好像要跳出胸腔。
车子走了半小时,一行人抵达农场。
这个季节不适合种植,因此种地的小队都在休息。
现在还外出的只有基建队,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干农场内部的活。
比如养鸡养羊养牛养猪,挤牛奶,农场还有个养马场。
林书墨和梁奶奶现在就在猪场里干活,干清理的活,有点脏,但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也没有种地基建那么累,她们觉得很好了。
梁文正和梁爷爷在马场里。
马是重要物资,也很珍贵,不会养马的人很容易养死。
林家以前富贵的时候,可是有自己的马场的,家里的男人从小要自己挑马养马骑马。
场主知道他们会养马后,就给他们安排到马场了。
原本还有人不乐意,觉得这些坏分子哪可能会干这些活,马这么珍贵是他们能碰的吗?
但梁爷爷和梁文正一到马场,就看出来了一只马得了什么病,还教了马场的人怎么治疗,避免了马场的损失。
这下子没人再说什么了,两人在马场工作就这么定了下来。
梁春宜一家到了先见了场主,在场主的安排下,她终于见到了她爸妈和爷爷奶奶。
一看到这些亲人,梁春宜眼泪“唰”一下落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妈林书墨。
什么尴尬,什么害怕,全都没有,只有见到亲人不由自主的亲近感和心疼。
“妈,爸,爷爷,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梁春宜哭着不停说。
这一刻,她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原主,她不是穿越过来的,她见到这些亲人没有一点陌生感,只想亲近,好像原本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和孙女。
她想起以前的任性,再看到父母爷奶现在的情况,他们真的替她安排了他们能安排的,最好的结果,让她衣食无忧,不受一点苦。
而他们自己,被下放到偏远辛苦的边疆。
林书墨心疼得不行,一边哭一边给梁春宜擦眼泪:“傻孩子,爸妈过得很好。乖宝别哭了,你哭得妈心都要碎了。”
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一家人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