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想闹腾了,连个说心窝子话的人都没有。”
禾生拍她背,“不是还有宋瑶吗?等我落了脚定了地方,到时候描张大画,飞鸽传书寄给你。”
卫林眨眨眼,擤了擤鼻涕,“那你跟沈公子说说,不要去太远的地方,横竖让我一月能瞧你一次。”
禾生点点头,望着卫林水汪汪的大眼睛,想起以前的事,犹豫半晌,问她:“阿肆,你不怪我?”
卫林知道她在想什么,嘟嘟嘴:“我怪你作甚,不过就是以前被他的美貌所迷惑,现在清醒了,看他要带走你,气得牙痒痒!”
……美貌……倒、真有那么几分。禾生捞起卫林的手,细细交待:“以后找着夫婿,一定要告诉我,卫府的宅子一建好,也画个信知会一声。”
她想了想,继续道:“晚上不要吃太多甜食,会发胖,和宋瑶出去玩的时候,不要到处跑,还有,不要总是和你奶奶置气,她年纪大了嘴碎,喜欢找小辈说话,你稍稍附和几句就好,不必较真。”
卫林“嗯”了声,生怕话一出口,眼泪齐刷刷地又沾湿脸。
与卫家的长辈一一告别,除了二奶奶屋里没去,大奶奶挡着的,不让去,怕二奶奶嚼舌,捅了出去。
庄子正门不宜走,往后门备了车马,卫家人一路相送,卫林追着马车喊:“堂姐,切莫忘了给我写信!”
禾生听着她的声,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便会悔了。
很快到了码头。裴良备好了船,扁长的客舟,两层高,沈灏带她上船,指了指,问:“你住上面还是下面?”
禾生知道他晕船的毛病,手指头一指,“我住上面。”下面稳一些,水浪大也撼动不了,他宿在下面,稍微能舒服些。
翠玉携了她的行李往上面去,沈灏跟着一块上去,挨着她在软榻坐下。
他挨得太紧,禾生不习惯,旁边翠玉在铺床,有一句没一句和翠玉说铺床的事,借着说话的当头往旁边挪。
沈灏不动声色又坐了过来,闲撘着话,指了指搁在一旁的布裹,问:“鼓鼓的,你带了些什么?”
禾生以为他要看,提了布裹,打开一件件地指。“……小包里装的是贴身衣物,锦盒里的是上次你赎回的玉镯,其他的是三身夏天的衣裙和两身秋天的衣裙……”
她想到什么事情,歪过头问:“铺子都给卫家了,你还有钱么?没有钱,我会针灸,挣了钱,你……你会给我买冬天的衣物的吧?”觉得不太妥当,追加道:“只要买一身就够了。”
沈灏眼里含笑,“我还有钱,够你花的,买多少都行。”
禾生点了点头。沈灏挑了锦盒捧在手里,“上次见这玉镯刻了字,锦禾,你弟弟送的?”
禾生瞥了他一眼,声音细细的,“不是。”
沈灏拿起玉镯,准备为她带上。一尺多的开口,卡在手腕处,往里塞,不敢下大劲。
“以前看你常带,这玉翠透,配上你藕白的手,搭得好看。”
禾生低了眼,不敢告诉他镯子是谁送的。
旁边翠玉铺好床,看不过去,哪有人急着为自己人戴前夫的东西?巴巴地插一句:“那是卫二爷送的。”
沈灏僵住,脸色骤冷,回头觑她,问:“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翠玉撂了帘子到下面去,咚咚的绣花鞋走在船舱里,每一下都像敲在心窝上。禾生趿拉眼皮,脸皮被盯得有些痒,又不敢拿手去搓,心口发紧,张嘴应他,竟比撬了千斤重的井盖还难。
“卫二爷名锦之。”禾生低低一句,有点发怵。
平日里他看人的目光就像是抹了层冰霜,心情好时,寒意就消融了,眸里的暖能瞅得人如沐春风。心情不好时,冷戾得能让人冻得打摆子。就像现在,光是被他瞧着,心里阵阵发寒,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打了个滚,浑身上下都透着凉。
哼,锦什么之,听着就晦气。沈灏皱着浓眉,面无表情地打量她,将卡了一半的玉镯抽出,重重地拍在她手心上。心里没头没脑地撩起火,转身就走。
禾生满脸苦闷。又不是故意要戴,明明就是他拣了玉镯往手上送,与她何干?
走了一半,忽见他折返回来,从她手上拿了玉镯,猛地往地上摔,摔完了嫌不够,拣起碎片,打开船窗,一股脑全泼进江河里。
完了,搁她跟前站着,寒着脸问:“心疼吗?”
禾生摇摇头,张着无辜的眼神道:“不心疼,只心疼你的手。”
她瞪大双眼,一眨一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刚受过气的小媳妇模样。沈灏心头一滞,点了点她的额头:“花言巧语。”别开眼不看她了,背着手往下走。
小气鬼,醋坛子。禾生吐吐舌,低头整理行李。
饭桌子上,禾生觑觑沈灏,见他面色缓和,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扒起碗筷,心情放松,又多吃了几口。
吃过饭,沈灏跟着她上去,两人无声地挨坐在一起。禾生吃饱了容易犯困,想要入寝却不知如何开口让他下去。脑袋搭在脖子上,掖着一边倒。
沈灏睃她一眼,知道她乏了,却又不想放她去睡。一是刚吃过饭,现在躺下会积食。二是他想与她再多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