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目光躲闪着,扑在廖施身上放声大哭,“我的施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娘也活不得了!”
谢翊越过庄氏母女往外走。
庄氏突然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摆,大声哭道:“小公爷,你不能走……”
谢翊用力抽回衣摆,冷冷说道:“谢某没打算走。只是这里,到处都是迷情香的味道,谢某还是出去等比较合适。”
庄氏呆怔的工夫,谢翊已经信步出了房门。
莫离觉得有些不落忍,探进头来“好心”为庄氏解惑,“夫人,小公爷略通医理,对毒药和,那个药,略知一二。”
这重重咬出的两个“略”字,听在庄氏耳中,却是分外讽刺。
当然这话莫离说的比较谦虚。
像迷情香这样无色无味的药,别人可能辨不出来,却瞒不过小公爷的鼻子。
这女子,对小公爷下药,还不如生扑,至少那样他只会害羞不会生气。
这下好了,内伤妥妥的了。
庄氏在短暂的失神过后,又扑在廖施身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施儿,我可怜的施儿。我们廖家,爷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苦了我们母女,身无所依……”
“你若是再有个好歹,娘索性跟你一起去了,也好过受这般屈辱折磨。”
屋里庄氏嚎啕大哭,屋外谢翊冷笑连连:他那一脚,用了巧劲。廖施是被他的内力震出来后又撞到墙,才晕了过去。
这会子应该已经醒了。
这对母女,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会装!
屈辱?
人先自辱而后人辱之。
受屈辱不也是她们自找的?
这些时日他在燕州府走了很多地方。每个县里,流放的廖氏族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营生。
虽日子可能不比从前,却也能混个温饱。
只有庄氏一家,直到现在还只会怨天尤人、不事劳作,一大家子仍然靠着廖忠一个人养活。
看屋里添置的摆设和茶具茶叶,上次廖魁给的那二十两银子,估计早已被挥霍殆尽。
二十两,普通百姓两年也未必能赚得到这么多。
省吃俭用的话,足够这一家子维持到找着合适的活计。
莫离果然出了院子。
庄桓连忙追了出去,低声求了,让稍等一等,又重新回到院里,对谢翊哀声求道:“小公爷请千万息怒。此事,是我妹妹和甥女儿做错了。”
“她们,昏了头,为了生计,想出这种下作法子。小公爷大人大量,便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庄桓苦着脸,唉声叹气,“到底还是未嫁女,这件事若传出去,让她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谢翊讥讽地看着庄桓,冷笑道:“庄先生的意思,谢某被人算计诬陷,这清白就算不得什么了?谢某是个男子,名声便不重要?”
庄桓面红耳赤,强自辩道:“君子难免好色,古来圣贤不免……”
“那是你,别侮辱君子。”
谢翊怒呛一句,接着又问道:“她们女子生计不好找,庄先生好歹也是举人出身,竟也没想过自谋生路?”
靠着女人吃饭,也好意思吃得下去。
庄桓讪讪回道:“前两日,确有一户人家,请在下教授其子。在下还没想好……”
那是个商贾富户家的孩子,一看就被惯坏了。
他只是过去看了看,就被那孩子捉弄一番,搞了一身狼狈。
所以这件事,他还在考虑,没确定应不应。
不过那家人出的月俸倒是合适。
谢翊嗤笑,“依谢某看,庄先生还是别教的好。就庄先生这悟性,没得误人子弟。”
庄桓迅速闭嘴,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紫色。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低声求道:“还求小公爷高抬贵手,饶过施儿这一次。”
若当真将知县请过来,恐怕全县的人都会知道了。
以后让施儿还如何做人?
谢翊却不为所动,“还是请刘秉过来一趟比较好,免得有人将这轻薄女子的污名,泼在本钦差身上。”
钦差……
庄桓瞬间出了满身的汗:是了,谢翊是奉旨来到燕州府办差。
施儿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污人清白;往大了说,那就是栽赃陷害钦差。
那可是藐视皇威,是死罪!
他们一家,本就是流放的犯人,罪上加罪,当场砍了也有可能。
庄桓只觉得浑身发抖、两眼发黑,已经顾不得体面,扑通一声给谢翊跪了下去,“请大人恕罪……”
他回头大声喊道:“珺如,还不出来向钦差大人请罪?!”
屋里哭声顿时一停。
不一会儿,庄氏垂着脸,慢慢走到谢翊面前,跪了下去,“罪妇知罪,恳请大人宽恕。”
谢翊垂目看着两人,半晌才冷哼一声道:“看在廖詹士的份上,本钦差倒也不是不能饶了你们这一次。若你们再敢栽赃诬陷本钦差……”
庄桓和庄氏立刻磕下头去,“不敢。”
谢翊轻轻弹了弹衣襟,转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