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羊汤馆,通过方炜的大力推荐,很快每个喜欢辣味的食客都欣然接受了辣椒油。
他正暗自得意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喝一声,“找到他了,在这里!”
方炜抬头,看见四个穿着羊皮袄子、提着大刀的男子凶神恶煞般朝着羊汤馆就冲了进来。
羊汤馆没有后门,只有一道楼梯通往二楼。
他迅速一跃而起,一脚将屁股下的凳子挑起来踢出去。趁着对方挡凳子的空档,冲着楼梯就跑了过去。
四个大汉也紧追不舍。
羊汤馆掌柜趁着店中混乱,迅速将方炜遗落在桌上的辣椒油收入怀中,接着跑到楼梯口,扶着楼梯急声喊道:“各位好汉,刀下留情,给小老儿留几张桌椅……”
这都是这个月第四批了。
再这样下去,这生意没法干了!
可是又得罪不起。
方炜闪身躲开对方抡过来的大刀,足尖一挑,一条凳子被他踢飞出去,正好碰在对方的刀口处,砰的一声砍成两半。
趁对方包围圈尚未合成,方炜一脚踹开窗户,从窗户一跃而下。
还不等他站稳,身后又有人举刀砍了过来,“小子,哪里跑!”
方炜就地一滚,跳起来习惯性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粉包,扬手一挥就洒了出去。
对方以为是暗器,拿刀一砍,一股红色雾气便凭空炸开。
几人没防备,被那红色雾气蒙了一脸,鼻子一痒,一个山响的喷嚏就打了出来。
眼睛也火辣辣的,像着了火一样,眼泪哗哗流,睁都睁不开。
几个人疼得哇哇乱叫,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快,拿水来……”
掌柜跑出来,小心翼翼提醒道:“各位好汉,那人扬的东西叫辣椒,不是石灰也不是毒药。各位脸上流的是眼泪,不是血。请各位好汉店中坐坐,小老儿给你们打盆水洗一洗?”
希望几位看在他态度良好、出手相帮的份上,以后少给他找点麻烦。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羊汤馆。
羊汤馆是先付账、后吃饭。
所以掌柜也不怕客人正吃着饭,就被突然而至的打斗吓跑了单。
店里桌椅东倒西歪,食客们大多见惯不怪,端着羊汤避到一旁,一边看打斗一边喝汤吃肉。
几人进了店,坐在桌旁,借着掌柜让伙计端来的冷水,洗了眼睛。
眼睛好歹是能睁开了,只是一见风,这眼泪就比死了亲爹流得还凶。
看他们一个个哭得两眼肿得老高,羊汤馆掌柜还是请来了县里的大夫,为他们诊治一番。
以免落了病根,再被这些人给讹上。
最近的是一位姓常的大夫,他就住在这条街的后面,隔着一条小巷,听到信儿立刻就赶了过来。
等听完掌柜述说当时的情景,常大夫小心翼翼将落在几人衣衫上的辣椒粉刮了一些下来,送到嘴里细细一品,顿时呸了一声,面红耳赤嘶声叫道:“此物,有剧毒!”
馆里所有端着碗的食客瞬间惊呆了。
他们端着碗,吃也不是,咽更不是。有些刚刚送到嘴里的,也被吓得原路送回碗中。
掌柜讪笑道:“这是方才那位公子带来的,他与在座的诸位都吃过,并未见中毒症状。”
常大夫伸着舌头,呼呼流着口水,“咝,此物,毒性好生厉害……咝……感觉口中被烈火焚烧一般……”
他苦着脸,问掌柜,“还请掌柜给一杯茶,容小老儿漱漱口。”
还好只放在嘴里品了品,没咽下去。
伙计连忙端来了一杯热茶。
常大夫接过来,刚喝了一口,顿时“噗”的一声喷了出去,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大声哭道:“完了,我命休矣!”
“休什么矣?”随着男子声音自门口响起,一中等身量、身型微胖、四十多岁的男子单手负后走了进来。
之前被辣椒伤了眼睛的大汉连忙站了起来,朝着男子拱手一礼,“家主。”
来人正是龚万里,旁边的赌坊是他的。
今日也是说来凑巧,他刚到赌坊便听说了方炜出现在羊汤馆的事,这才过来察看情况。
待听众人讲明前因后果,龚万里浓黑的眉头一皱,“有剧毒?”
有剧毒怎么常济这老东西还没死?
这不站得挺直溜吗?
伸着舌头跟条狗似的。
龚万里问道:“这东西,可知那姓方的,从何处得来?”
但是方炜已经逃走,自是无人知晓。
站在前头的大汉想了想,回道:“家主,之前,小的们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这东西。可昨日,鹤州流放来的廖家人刚到,这东西就传了出来……”
龚万里深以为然,轻轻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是那廖家人给的方炜?”
他们是想拉拢方炜,还是想借方炜之手,达到什么目的?
若说那廖家人想对他不利,他倒是不这么觉得。
廖家的家主,那可是连皇帝都见过的读书人,浑身上下全都是心眼子。
又怎会在初来乍到、情况不明时,就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