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的女人,一生都在寻求存在感。年轻时英宗和她一夜春风,之后生了儿子都没有再得垂青,总是被当做空气。好容易熬到儿子登基了,儿子从小就和她不亲,母子情分还不如和那个瞎眼瘸腿的皇后,而且自从娶了那个比他还大八岁的老女人,眼睛里就更没有她这个生母了,赵太妃是蠢,但也从儿子眼里看到了厌烦和疲倦。
可是那样怎么样呢?至少她到处点火闯祸,做下一桩桩极品事时,儿子会看她一眼,无奈的劝上几句,否则的话,儿子的目光一年都头都不会在她身上停留。
赵太妃明知故犯,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沈今竹猜出了赵太妃的心思,所以深知她绝对没有悔改的意思,这其实也不是人们嘴里的那个糊涂人,她明白的很呐,知道皇上不会她怎么样,所以由着她的性子胡闹。
所以赵太妃太明白有个皇帝儿子的重要性了,孙子是她的血脉传承,可是祖母和母亲比起来,当然天生和母亲最亲密,先帝刚出娘胎就送到瞎眼皇后那里去了,而小皇帝是肖贱人亲手带大的,母子情深,小皇帝至今都以为生母得了病,去了很远的治疗,等他乖乖长大了就回来。如果晓得肖贱人还活着,肖贱人肯定会成为第二我,那我就要退居第二,笼络不住小皇帝了。
一山不容二虎,赵太妃希望肖庶人快快去死,沈今竹用冠冕堂皇的话搪塞,说宗人府和内阁都不答应,赵太妃低声说道:“太后,后宫都听你的,冷宫那个地方一年死不少人,处死一个肖庶人太简单了。”
沈今竹才不会给别人当枪使,低声喝道:“太妃请慎言!肖庶人毕竟是皇上生母,虽在冷宫,但衣食都不会委屈了她,有病也有太医开药,朗朗乾坤,冷宫什么时候不明不白死过人?太妃是在质疑哀家管不了后宫?”
没有了儿子庇护,当面撒泼也不管用,赵太妃见好就收,赔笑说道:“我就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不当真的,太后莫要怪罪。”
冷宫寂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的安慰是伙食特别丰盛,全是肖庶人最爱的口味,除了一日三餐加上晚上的宵夜,每日还供应“加了料”的三次点心,两次水果,肖庶人如吹气般变胖了,她也晓得这样不好,没有一个胖子能够长寿,她至少要在冷宫里熬到儿子十六岁大婚、太后归还朝政。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饿,控制不住的想要吃东西,最后胖得需要两个体壮的太监搀扶才走得动道,只需饿她一顿,她就什么都愿意配合着说,已经是木偶般的废人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已到了初冬,天阴沉沉的,一夜北风过后,大雪终于干脆利落的下来了,掩盖了皇宫的琉璃瓦,白茫茫的一大片,妹妹沈文竹进宫封懿旨进宫说话,大雪纷飞,沈文竹说道:“今年的冬天冷的早些。”
沈今竹倒有些如释重负,说道:“冷的好啊,朝野上下盼着一场大雪很久了,冬天越冷,次年的庄稼地里害虫、瘟疫、天花就越少些,据说这些东西都怕冷。这次宫里闹天花,死了两百余人,连先帝也——下了雪,感觉心里都放松了许多。”起码那种谈痘色变,人心惶惶的气氛不见了。
沈文竹问道:“姐姐,我怎么听玄儿说宫里的讲学被太后闹腾的要停了?他这几日愁眉苦脸的,就怕不能来宫里上学,被黑子哥抓到校场上练武。”
黑子就是以前沈家流放东北白山县时候杀猪卖肉黑屠夫家的小子,真实身份是东厂的一个小旗,黑屠夫父子护送沈家人到了朝鲜后,沈文竹就和黑子成了亲,沈二爷和朱氏起初不同意,无奈女儿执意要嫁,再看黑子人品似乎还不错,就只得点头同意了。沈文竹的长子玄儿也是在朝鲜出生的,现在已经七岁了。现在黑屠夫在东厂升了千户,黑子则离开东厂去了神机营,现在是一名百户。玄儿长相像父亲,牛高马大,一股勇猛彪悍之气,七岁的孩子看起来像十岁了,可能是在外公沈二爷膝下长大的缘故,玄儿对武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是喜欢看书爱安静。
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黑子着急了,时常逼着儿子练武,碍于沈文竹的冷脸,不敢逼的太狠,玄儿没办法,求母亲干脆把自己送到外公外婆所住的金陵城去读书,沈文竹舍不得儿子离的太远,听说皇上开蒙读书招伴读,便利用姐姐的关系把儿子送进宫里,以逃避丈夫逼儿子习武。
沈今竹说道:“哦?讲课的都是阁老还有翰林院的大学士们,听说课堂很沉闷,老师们讲的太森奥,皇上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拉着伴读跑出去玩,玄儿他愿意在那听?”沈今竹小时候最厌恶正儿八经读书,比小皇帝还调皮,她很难理解小外甥的想法。就像现在学渣不理解学霸一样。
沈文竹说道:“玄儿说他也听不大懂,不过回家仔细想一想,觉得挺有意思的,有不懂的去问夫子们,夫子也乐意答疑解惑,比家里请的夫子学识高多了。”
“玄儿可能真有些天赋,哀家以前也听父亲说过,下一代人玄儿悟性最高,最像他小时候,可惜不姓沈,呵呵。”沈今竹笑道:“既然如此,就继续在宫里听课吧。皇上既然已经开蒙,断没有无故停课的道理,别听外头风言风语了,等赵太妃消停下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赵太妃如何大闹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