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抱过几次。下去沐沐更衣吧,今日韵竹丫头归宁,她的婚宴你来不及赶到,待会陪侄女婿喝几杯酒。”
沈三爷应下,问儿女道:“你们的母亲呢?”
长女沈桂竹今年十岁,已经开始留头了,头上两个小包髻边全是初春青草般细碎的短发,她有些矜持说道:“方才管家赶来报信说筱姨娘见——见红了,母亲回家去了。”
沈老太太道:“是我叫她回去的,筱姨娘是第二胎,生的快,家里要有个做主的人照看。”
今竹和沈三爷都下去沐浴更衣,小丫鬟欲点燃错金凤穿花香炉里的百合香,沈老太太摆摆道:“大夏天的,点这些做什么,桂竹啊,你领着几个小的,把你妹妹带来的这篮栀子花分一分摆上,过一会这屋子就香了。”
“是。”桂竹应道。沈老太太看着小大人般听话懂事的桂竹,闻着膝盖残留的咸鱼味,两相对比后,觉得今竹性子确实太跳脱了,这一年她到底在京城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孤身一人偷跑出那么远?说她一个人的主意老太太不信,毕竟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呢,若说是老三帮忙跑出来的,老太太也不信自己儿子会那么毫无顾忌
两人沐浴更衣完毕,外头管事来报二姑奶奶和女婿来了,今竹坐在沈老太太膝下的小杌子上,头顶两撮头发还未干,用七彩珊瑚珠绑成辫子,咋看上去就一光头顶着两个鸡毛毽子。
二姐夫一进门,今竹顿时觉得他的穿衣打扮很眼熟,和今早在江南贡院看的大哥哥类似,二姐夫穿着大红程子衣,头戴黑色方巾,左边还插一朵含苞待放玫瑰花,长的英俊斯文,脸上的香粉、口脂和眉毛的颜色和二姐姐同款,一看就是新郎早上借用了新娘的妆奁,给自己化了晨妆。
今年江南读书人开始流行这种打扮,在座的早已见怪不怪了,何况新姑爷的装扮并不算过分。喝茶闲聊后,男人们去前院喝酒,沈韵竹淡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身上华贵喜庆的大红莲塘鸳鸯缂丝褙子也似乎失去了光彩。
众人见状,立刻停止谈笑,大少奶奶借着衣袖的掩饰敲了敲已经十二岁长女沈芳菊的手背,芳菊会意,拿着点心哄着三岁的双胞胎弟弟出了厅堂,为长者讳,二姑姑的事不是她这个小辈可以听的。
沈老太太也命今竹等几个小的去外头玩,屏退众人。
长房的大少爷是原配嫡出,继室夫人生二少爷沈义然和二小姐沈韵竹,在沈大爷殉国不久就跟着去了,大少奶奶王氏长嫂如母,她握着韵竹的手道:“这里是你的娘家,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沈韵竹双眸闪过一丝泪光,嘴唇翕动几下,而后双目一定,平静的挣脱大少奶奶的手跪下,纤细的腰肢挺的笔直,缓缓道:“请祖母和大嫂做主,帮我和白家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