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吓吓这没良心的家伙而已。”
杜国瑞摇摇头,心想:“反正是已结下深仇,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又有什么分别?”
剑尖指住秦红棉胸口,喝道:“镇南王,枉为江湖上说你多情多义,你却不肯说一句话来救你情人的性命!一、二、三!这“三”
字一出口,嗤的一声,又将秦红棉杀了。
这时甘宝宝已吓得面无人色,但强自镇定,朗声道:“你要杀便杀,可不能要胁镇南王什么。我是钟万仇的妻子,跟镇南王又能什么干系?没的玷辱了我万仇谷钟家的声名。”
杜国瑞冷笑一声,说道:“谁不知岳正淳兼收并蓄,是闺女也好,孀妇也好,有夫之妇也好,一般的来者不拒。”
几声喝问,又将甘宝宝杀了。
岳夫人心中暗暗叫苦,她平素
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见杜国瑞在顷刻之间,连杀岳正淳的三个情人,不由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哪里还敢和岳正淳的目光相触,实想像不出此刻他脸色已是何等模样。
却听得岳正淳柔声道:“阿萝,你跟我相好一场,毕竟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天下这许多女人之中,我便只爱你一个,我虽拈花惹草,都只逢场做戏而已,那些女子又怎真的放在我心上?你外甥杀了我三个相好,那有什么打紧,只须他不来伤你,我便放心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温柔,但岳夫人听在耳里,却是害怕无比,知道岳正淳恨极了她,要挑拨杜国瑞来杀她,叫道:“好甥儿,你可莫信他的话。”
杜国瑞将信将疑,长剑剑尖却自然而然的指向岳夫人胸口,剑尖上鲜血一滴滴的落上她衣襟下摆。
岳夫人素知这外甥心狠手辣,为了遂其登基为君的大愿,哪里顾得什么舅母不舅母?只要岳正淳继续故意显得对自己十分爱惜,那么杜国瑞定然会以自己的性命相胁,不禁颤声道:“岳郎,岳郎!难道你真的恨我入骨,想害死我吗?”
岳正淳见到她目中惧色、脸上戚容,想到昔年和她一番的恩情,登时心肠软了,破口骂道:“你这贼虔婆,猪油蒙了心,却去喝那陈年旧醋害得我三个心爱的女人都死于非命,我手足若得了自由,非将你千万万剐不可。杜国瑞,快一剑刺过去了啊,为什么不将这臭婆娘杀了?”
他知道骂得越厉害,杜国瑞越是不会杀他舅母。
岳夫人心中明白,岳正淳先前假意对自己倾心相爱,是要引宜山得来杀了自己,为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三人报仇,现下改口斥骂,已是原怒了自己。可是她十余年来对岳正淳朝思暮想,突然与情郎重会,心神早已大乱,眼见三个女子尸横就地,一柄血淋淋的长剑对着自己胸口,突然间胸中一片茫然。但听得岳正淳破口斥骂,什么“贼虔婆”
、“臭婆娘”
都骂了出
来,比之往日的山盟海誓,轻怜密爱,实是霄壤之别,忍不住珠泪滚滚而下,说道:“岳郎,你从前对我说过什么话,莫非都忘记了?你怎么半点也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岳郎,我可仍是一片痴心对你。咱俩分别了这许多年,好容易盼得重见。你……你怎么一句好话也不对我说?我给你生的女儿慧如,你见过她没有?你喜欢不喜欢她?”
岳正淳暗暗吃惊:“阿萝这可有点神智不清啦,我倘若吐露了半点重念旧情的言语,你还有性命么?”
当即厉声喝道:“你害死了我三个心爱的女子,我恨你入骨。十几年前,咱们早就已一刀两断,情断意绝,现下我更恨不得重重喝你几脚,方消心头之气。”
岳夫人泣道:“岳郎,岳郎!”
突然向前一扑,往身前的剑尖撞了过去。
杜国瑞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将长剑撤回,又不想撤,微一迟疑间,长剑已刺入岳夫人胸膛。杜国瑞缩手拔剑,鲜血从岳夫人胸口直喷出来。
岳夫人颤声道:“岳郎,你真的这般恨我么?”
岳正淳眼见这剑深中要害,她再难活命,忍不住两道眼泪流下面颊,哽咽道:“阿萝,我这般骂你,是为了想救你性命。今日重会,我真是说不出的欢喜。我怎会恨你?我对你的心意,永如当年送你一朵曼陀花之日。”
岳夫人嘴角边露出微笑,低声道:“那就好了,我原……原知在你心中,永远有我这个人,永远撇不下我。我也是一样,永远撇下不你……你曾答允我,咱俩将来要到渤海无量山中,我小时候跟妈妈一起住过的山洞里去,你和我从此在洞里双宿双飞,再也不出来。你还记得吗?”
岳正淳道:“阿萝,我自然记得,咱们明儿就去,去瞧瞧你妈妈的玉像。”
岳夫人满脸喜色,低声道:“那……那真好……那块石壁上,有一把宝剑的影子,红红绿绿的,真好看,你瞧,你瞧,你见到吗……”
声音渐说渐低,头一侧,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