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米铺。
扈彭祖看着门头上精致锃亮的几个大字,脚步踟蹰。
站在门外,他都能闻到铺子里稻黍和米面特有的谷物香气。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门内的地板上,显得斑驳迷离。
宋春来正在柜台后整理账本,见到扈彭祖进门,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迎了上去。
“村长,你怎么有空来县城?”
宋春来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有些犹疑。
张氏死了之后,村里的消息他要滞后许久才能得知,扈彭祖突然进城,对他来说,这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春来让伙计帮忙上茶,带着扈彭祖进了里间叙话。
“春来啊,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相求。”
扈彭祖心急如焚,却依旧保持着长者的风范和村长的气度,语气平和。
只是眼神中,透露着难以遮掩的焦虑。
宋春来察言观色心中暗忖,面上却一派热情关切。
“村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扈彭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举山最近出了些事,村民们说他中了邪还到县城报了官,我担心这事不能善了,特来请你疏通一二。”
虎父犬子。
扈举山不是多有能耐的人,偏偏又妄自尊大,他连扈彭祖一成的本事都没有学到。
听到他出事,宋春来并不感到惊讶。
但扈彭祖能求上门来找他帮忙,估计这事也不小,若是牵扯进去,恐怕会惹上麻烦。
宋春来的念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依然波澜不兴。
他点了点头,“村长放心,我尽力而为,只是,举山到底发生了何事?”
扈彭祖见宋春来态度诚恳,心中稍安。
他将村民们因为秋收不满来家里闹事,以及扈举山失控打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尽管他轻描淡写,着重强调是村民无理在先,宋春来还是听出了破绽。
“村长,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要找人求情,就得知晓实际情况。”
宋春来问道:“胡水根父子,如今伤势如何?”
听到他一针见血、直戳重点,扈彭祖就知道糊弄不过去。
“两个人都在回春堂,我刚去看过。”
扈彭祖沉沉地叹了口气,“胡水根还在昏迷,大夫说他年纪大了伤势太重,要是这两日不能醒过来,恐怕……”
凶多吉少。
宋春来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闹出了人命啊。
“村长,你想怎么办?”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既然报了官,扈彭祖总要让扈举山付出点代价,不可能要求他还完好无损地无罪释放。
“我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求能保住他的一条狗命。”
扈彭祖起身,对着宋春来郑重一揖。
“宋贤弟,咱们往日在村里私交甚笃,你如今在县城也有了成就,举山这事,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扈举山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能不管。
宋春来连忙起身,扶住了扈彭祖。
“都是自己人,村长切莫和我见外才是!”
他又安顿扈彭祖在桌边坐好,才沉吟道:“既然衙门已经知晓,这就不是三两日能够解决的事,村长别急,给我点时间,我去县衙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再为举山周旋一二。”
扈彭祖感激,拱手道谢。
“你先回去安抚村民,别让他们再闹出事端,我这边会尽快送消息回村。”
扈彭祖点头应好,“我这就回去,春来啊,拜托了!”
寒暄两句,扈彭祖离开了米铺。
原本挺直的身形,像是一瞬间佝偻了下去。
宋春来望着扈彭祖离去的背影暗自思忖,这事不好办,但也是个机会。
要让扈彭祖承他的情,还不能得罪村里人,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
扈彭祖忙着为扈举山奔走求情的时候,七喜和四喜跟着杜宝钏到了杜家村。
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静谧的村庄上。
杜家院子里,杜振河紧张地整理衣襟,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
突然被爹娘喊回家,他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
没成想,却是要给他说亲。
在杜振河眼里,一向只有病患和医者之分,并无男女之别。
第一次和姑娘相看,他心里委实忐忑,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和不确定。
【三舅舅是不是害怕了,】
七喜捂嘴偷笑,【还是太过紧张啊?他的手背都要被他抠破皮了,嘻嘻!】
杜宝钏拍了七喜一下,对四喜道:“带你妹妹进屋去,等会儿齐姑娘来了你们再出来见人。”
有小孩儿在,容易找到话题,让那姑娘不会太过拘谨。
四喜拉着七喜走了。
杜宝钏到了堂屋门口。
“振河,你不用紧张,就是相看一下罢了。”
杜宝钏笑道:“如果看不对眼,你就当是出诊一回,见了个病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振河被她的话逗笑了。
“姐,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