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举山到了村口。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猛地一怔停住脚步。
扈举山瞪大了眼睛,真的是珍娘。
平日里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的小娘子,此刻正如一堆烂泥瘫坐在地上。
原本精致的发髻散乱不堪,发丝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和白灰色的污渍,衣裙上遍布着东一块西一块的印记,有的已经干涸成了深褐色的斑点,还有的新鲜湿润,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裙摆上,甚至有几只苍蝇在来回盘旋,似乎正寻找着可以下口的美味大餐。
樊巧珍白嫩的脸蛋儿也未能幸免。
鸟粪落在她的脸颊上,与她的泪痕交织在一起,画出了一道道醒目的污迹。
眉毛和睫毛上也沾染了鸟粪,唇角边更是浑浊不堪。
一眼望过去,她好似画了个灰白交杂的戏子妆,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樊巧珍的双手原本细腻如玉,如今却因为在地上支撑身体而沾满了泥污,指甲里尽是泥土和草屑。
惨不忍睹。
简直不堪入目。
扈举山喉头耸动,不自觉地呕了一声,后退几步。
“珍娘,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扈举山的眼神中满是惊诧,问话里带着惊惧,还夹杂着隐隐的嫌弃和厌恶。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樊巧珍身上,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樊巧珍抬起头。
她的脸色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怒火和尴尬,手指紧紧地揪着衣角,浑身颤抖,声音也哆哆嗦嗦。
“山哥,我,我想过来看看你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遇到,遇到……”
那只破鸟呢?
樊巧珍愤恨地朝天上望去。
刚才一直追着她不放的那只秃毛鸟已然飞走,了无踪迹。
扈举山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这味道太难闻了,他只觉自己呼吸困难。
扈举山向美人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地停住,默默地缩了回去。
樊巧珍紧紧捏住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又羞又恼。
扈举山的犹豫和退缩,樊巧珍都看在眼里。
她的内心如同针扎一般,胸口随着急促的喘息而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品尝屈辱的滋味,她的心跳加速,耳边尽是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如同在提醒她此刻的无助和愤懑。
扈举山不想着给她帮忙,赶紧帮她找个地方梳洗换衫,反而杵在原地嫌弃她。
等着瞧!
看她过了今日如何待他,她连脚趾头都不会再让他碰一下。
但眼下,她还不能翻脸。
“山哥,我的脚崴了走不了路,你能不能先扶我一把?”
啊?
扈举山吞咽两口,怎么也迈不开腿。
辣眼睛不说,这也太臭了。
樊巧珍也没想到,自己扮柔弱装受伤,却会真的崴了脚。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柔媚,还带上了哭腔。
“山哥,你,你莫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她低下头捂住脸,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不!珍娘,我,我怎么会笑话你?”
扈举山赶忙解释,“你遭了不幸,我心疼都来不及,哪会有其他心思?”
那你还不快过来!
樊巧珍恨不得大喊一声。
“珍,珍娘,”扈举山讷讷解释,“这是我们村,人多眼杂,我得避嫌。”
“我这就去村里喊人,让大娘婶子们过来给你帮忙。”
那岂不是会有更多人看到她沾了一身鸟粪?
“不行!”
樊巧珍脱口而出后,又缓了声气。
她哽咽着道:“若是被旁人知晓,我以后还怎么做人,我都没脸再出门了!”
“这……”
扈举山拧着眉头思忖几息,又道:“你放心,我去找族里相熟的婶子过来,她绝对不会乱说。”
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鸟粪快把樊巧珍熏得晕厥了,她只得同意。
“多谢山哥,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扈举山迅速转身,跑回村里喊人。
樊巧珍躲在大石后,就着妇人端来的水盆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头发上的鸟粪已经干涸,根本梳理不开,只能回家再慢慢打理。
换完衣衫后她和妇人道谢,拎着篮子快步离开。
扈家的婶子哂笑。
被鸟粪淋成这样,这女人可真够倒霉的。
扈举山为了避嫌,喊了人帮忙后就没再去村口。
想到“面目全非”的樊巧珍,以前的各种旖旎心思像是长了翅膀飞得一干二净,丝毫不剩。
平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得缓缓。
“扈举山!”
叫声蓦地响起,让扈举山皱起眉头。
他转过身,一脸不愉。
“没大没小!我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宋少仁,扈举山忍不住翻了翻眼皮。
孩子没人教,果然就会缺少教养。
可想到宋少仁的亲爹宋秋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