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雅主虽常年避世,知道的东西倒还不少。”
他低声笑了起来,“别的不知道,五殿下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啊,毕竟这世上,能令西厂督主不顾性命的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了。”说着稍顿,他又换上副好奇的神情,眨巴着一深邃的眸子道,“既然你和死人脸的关系非同一般,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你怕厂督府的人发现?为什么?”
司徒逍遥满脸天真,接二连三地抛来一连串的问题,直令周景夕翻白眼。大名鼎鼎的医毒双绝之后,享誉天下的逍遥门雅主,竟然比市集上卖菜的婆子还聒噪,传言果然不可信。而这么个人,竟然能与蔺厂督如此心平气和地来往数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替蔺长泽穿好衣裳,这才回头看向司徒逍遥,叹道,“告诉我,蔺长泽是怎么忍住不杀你的?我从来没觉得他心性好,可自从见到了阁下,我算是对厂督刮目相看。”
周景夕话音落地,司徒逍遥摇扇而笑,眼底却森然,“我虽武功不及殿下,可凭我的本事,要殿下性命也易如反掌。殿下就不怕触怒了本公子,招来杀身之祸么?”
“不怕。”她一脸无谓,挑眉笑道,“你若真敢对我下手,也不会等到这时候了。以雅主的性子,绝不会心甘情愿留在厂督府替朝廷办事,看来……雅主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闻言,司徒逍遥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被人一语言中心事,其中的懊恼不言而喻。他心头愠怒,然而偏偏又真如她所言。逍遥门二百门人都在西厂手里,他若轻举妄动,岂不是将族人的安危都置之不顾了么。
该死,自打进了京都,遇上的人和事就一件顺眼顺心过!他烦躁起来,坐在杌子上大力地拿折扇打风,皱眉不耐道,“他爷爷的,碰上你们这对狗男女,算老子倒霉!”说完站起身便朝屋外走。
“你……”
“我知道公主想说什么。”少年摇着扇子笑盈盈回头,“只是,这我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想必公主也知道,那对双生子姐妹和小秦公公向来寸步不离他们督主,我劝你还是早些走吧。”说完撩起帷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室。
脚步声渐远,整个屋子再度沉静下去。玉漏滴答,约莫二更天了,窗外的冷风愈发地凛冽逼人,呼啸着拍打着窗屉子,将院中的梅花卷得漫天飞舞。
司徒逍遥拿着药方出了屋子,西厂众人担心厂督,必然会立马打发秦禄入内伺候,久留不得了。
心中思忖着,五公主当即决定动身离去。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周景夕将将从床沿上站起身,一股大力便擒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去。
腕上那股力道刁钻,不算重,却透出绝对的强势。她怔住,转头回眸,将好对上一双深邃阴沉的瞳孔。
蔺长泽仍旧躺在榻上,额上的虚汗还未散尽,半眯着眼审度她,目光却十分清明,没有半分才刚醒来的迷蒙。森冷阴鸷的眼,犹如刀剑,仿佛刹那间就能将她洞穿。
她愕然同他回望,俨然还没有回过神。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谁都不开口,屋子里安静至极,连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听见一般。是时一阵脚步声却渐渐地从远处靠近了,又在房门前停了下来。
“谁都不许进来。”
厂督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语调森寒,不怒自威。秦禄正要推门,闻言吓了一大跳,赶忙隔着门板应声是,躬腰诺诺地退到了一旁。云雪立侍在外,闻言面色微变,眸中一丝惊诧转瞬即逝。小秦公公略蹙眉,目光狐疑地望向云雪,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月光荡漾风中的梅花香,从微开的窗缝飘入,拨动成串的珠帘。
脆弱的烛芯在飘摇,连带着一室陈设也跟着轻晃。火光跳动在蔺长泽的脸上,他斜眼看了她片刻,五指将她纤细的手腕箍得发红,这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手腕隐隐作疼,他却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周景夕蹙眉,挣了挣无果,只好认命似的不再轻举妄动。她抬眼,烛光下是他微挑的眼角,他仍旧虚弱,只是目光中的森然却教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别过头清了清喉咙,视线看向别处,道,“你身子不好又淋了雨,我料你会大病一场,所以来看看。”
蔺长泽挑起半边嘴角,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公主果然是宅心仁厚。”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听似称赞实则暗讽,周景夕皱眉,心头鬼火冒,于是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你病情如何跟我有什么相干,你以为我想来看你么?若不是魏芙那丫头一个劲儿地撺掇,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他漠然一哂,合上眸子神色疲乏,声音也没什么力气,“这么说来,我不仅该谢殿下,还该好好谢谢魏副将了。”
“少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都这副样子了,督主还想威胁谁?”周景夕没好气道。她抬眼在他面上扫过一遭,只见蔺长泽眉头轻锁,两团诡异的红云浮上白皙的双颊,连带着手上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她趁势将手腕抽走,动身想走,面上却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蔺长泽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眼不言也不语。她微皱了眉,伸出右手在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滚烫得灼手,果然如司徒逍遥所言,这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