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得学会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低头。
但纪明珠不想背黑锅。
从始至终,谢云峥才是带给她危险的那个人。
被罚的不该是她。
对着老太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纪明珠语气平静,“为世子爷祈福,我心甘情愿,毕竟这三年我受了谢家的庇护,别说是跪佛堂,就是让我三拜九叩去请平安符,只要能报恩我也在所不辞。”
“不过您说世子爷遇险是为了救我,恕我不能认同。”
老太君脸色一沉,眼神里满是危险。
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反问:“你不认同?”
纪明珠坦然点头,“世子爷是为郑夫人撑腰,才来寻我的麻烦,还强迫我一起出城,若我真为难了郑夫人,那我就是自作自受,您和世子爷怎么罚我都是对我,可事实并非如此。”
“圣人言,做人要恩怨分明,谢家对我的恩我牢记在心,但世子爷所谓的救命之恩,我以为最多算是恩怨相抵。”
“若深究起来,我也是受害者,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要求受害者感恩戴德,明珠以为这有些强人所难。”
整个国公府,就没谁敢顶撞老太君。
就连性子张扬的安和郡主,在婆婆面前也只有低头做人的份。
纪明珠越说,老太君的面色就越难看。
冷声问:“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阿峥的错,他才是罪魁祸首?”
做人要识时务,会看眼色,这个道理纪明珠懂。
不然谢云峥多次刁难她,她也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可这次的事太大了,如果谢云峥有个好歹,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一而再的退让,说不定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这次纪明珠不想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谢家若不依不饶,那就报官好了。
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无牵无挂,实在没什么好顾虑的。
面对老太君的质问,纪明珠斩钉截铁地回,“是。”
“哗啦”一声,茶盏碎在了纪明珠的身边,滚烫的茶水沾湿了衣裳下摆。
好在冬日鞋袜穿得厚,没烫到双脚。
若非老太君年纪大了,手劲不够,纪明珠觉得茶盏可能要砸在她的头上。
厅堂里无人敢出声。
以往这种时候,纪明珠都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次她却不躲不避地直视老太君。
本就不是她的错,不管谢家人如何发泄,她都不会认下这口黑锅。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老太君连说三个好,“是我小瞧你了,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感念谢家的恩情,如今不过是让你跪佛堂,你便如此不情不愿。”
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是打算和我们谢家划清关系了?”
言外之意,若纪明珠不服从老太君的命令,那便是选择与国公府断绝关系。
纪明珠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眼眸低垂,“若是我的错,我会认,反之,我也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揽,那是非蠢即贱。”
老太君气笑了,“你不是我谢家人,我不能用家法罚你,按理来说没有赶客的道理,但纪姑娘对我的安排有意见,想必是不屑留下了。”
关氏还没歇下,听说纪明珠被带来了鹤舞堂,生怕婆婆为难她,便带着谢云菱赶了来。
想要说明情况,替纪明珠辩白一番。
才进来就听见这话,顿时急了。
“婆母,万万不可。”
顾不上仪态,关氏快步走进厅堂。
“我与明珠她娘是手帕交,她过世之前把孩子托付给我,若此时弃明珠不管,日后我何来的脸面去见明珠她娘?”
关氏出身世家,她的面子老太君还是要给的。
面色缓和了一些,“非我为难她,她不听吩咐,我也是不得已。”
关氏跪在老太君跟前,“明珠无依无靠,若离了谢家会被人欺负的,婆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与她计较了。”
老太君的余光落在纪明珠的身上,她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若是平时,她会夸一句小姑娘有傲骨,是好事。
可如今纪明珠与她作对,这份倔强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要是不摧毁了,日后府里的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轻嗤一声,“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不如你问问她,是要离开国公府,还是听从我老婆子的安排?”
以关氏对婆婆的了解,明珠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罚跪之类的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
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谢云菱也是个机灵的,登时便趴在老太君膝头哭诉。
“大哥被杜佩兰害惨了,若非她吵着要找席神医治腿,大哥也不会出城,他不出城,哪会被人刺杀?”
“说来说去都是杜佩兰的错,祖母,您一定不能放过她!”
老太君当然不会放过杜佩兰,可大孙子为了纪明珠受伤,这也是事实。
一码归一码,这两个人谁都别想好过!
拍了拍谢云菱的肩膀,“吵得我头疼,今日你就是哭瞎了眼,该受罚的人也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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