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成叶洪先生教的。”
当初洪成叶受陆缺托付,来吴州为胡桃医腿,察觉到胡桃的小腿经络已出现枯萎之状,这种状况单以药石之力治愈不了,还得引动自身先天之气疏导,挺麻烦的。
但对洪成叶而言越麻烦越好。
怎么说呢?
陆缺是被关了一甲子,声名不如从前,可他仍然是海字十甲,仍然是参合宫的绝对翘楚之一,人脉与势力尤在,那么把他托付的事情做好,让他欠份人情,对见州洪家都极有好处。
事越难办,欠的人情也越大。
洪成叶因此就费了心思,先用各种汤药为胡桃祛除体魄杂质,增强气血,同时传授吐纳之法,促使胡桃达到先天之气,最后所幸好人做到底,《炼气篇》也传了。
临渠见景四州诚心和参合宫合作的修仙势力,参合宫待之不薄,传了改良到第七版的《炼气篇》,对根基精益求精,初时修行固然慢些,但凝聚的灵气更为厚重。
陆缺看出胡桃修行宗门改良过的《炼气篇》,疑心是扈小香或薛昂来吴州时传授胡桃的,才多问一句。
参合宫弟子不得随意传功。
边往侯府里走,边谈此事,胡桃口齿伶俐,迈进侯府正厅就已经把事情说清。
不是两位师侄私自传授就好,不然陆缺进入执法堂,头回办案办到徒孙头上,第二回再办到师侄头上,全拿自己嫡系动刀,就太尴尬了。
怎么着,合着触犯宗规的全是你陆缺一脉的人?陆缺可以想象到时来自于师兄弟和师叔们的嘲笑。
进入正厅,里面添置不少华贵陈设,正面墙壁挂着名家之手的山水大轴,不懂字画的陆缺,也觉堂皇气派。
只是不像家了。
陆缺站在门口时候,忽然感觉已经离世俗很远,关于父母,关于世俗故交,都已经成为埋在心底的回忆,家自然失去了从前的那种亲近感。
他如今一百五十四岁,修行两甲子有余,终于体会的仙凡殊途的滋味。
他成了世俗里的过客。
“侯爷,您先喝杯茶,饭食已经让厨上准备,待会儿我把府里这些年以来的账目拿来给您过目。”
胡桃亲自端茶过来。
陆缺坐到侧面客位上,轻声道:“账目不用看。”
“可是……”
“若若培养出来的人,我放心。银子赚多少,你都可以自行支配,只是侯府名下的商铺店面不准依仗侯府势力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要约束的严点。”
“胡桃遵命。”
“府里最近来什么修仙界的客人没有?”
胡桃想了想,一击掌道:“有!上月有位姓庄的修士来过,自称是侯爷的债主,说哪日侯爷回吴州,千万记着找他还债,他现在在真元宗做客卿长老。”
姓庄的修士肯定是庄不清,可怎么跑到真元宗做客卿长老了?
陆缺感觉奇怪,不过已经身在吴州,两三日间就能见到,便没有多想。
吃过晚饭,在府里歇了一夜,第二天早带着祭品去父母和叔父的坟前祭奠,又祭奠了何若若和吴婴,回来时已经晌午。
陆缺和丰滢登上只小船,沿小宁河泛游看荷花。
还下着小雨,雨丝轻轻敲打河面。
丰滢撑开油纸伞,举过头顶,往陆缺那边儿放多了点,或许是见到靖南水乡的宁静触景生情,就胡思乱想起来,心道若是没有修仙界的事,留在靖南郡,和陆缺生两个孩子,过寻常日子也会很好。
丰滢出神片刻,脸颊泛起微红,转眸看了眼陆缺,看到一张面具。
“师姐刚才愣什么?”
“想到点事。”
丰滢挽住陆缺手臂,没具体说,等小船划到繁华的地段,就拉陆缺下船,去绸缎庄首饰铺闲看。
………
真元宗在吴婴去世后百余年,发展势头不弱。
前宗主赵镇迈入元婴行列,紧接着长老邬文豹也跻身为元婴。
有两位元婴坐镇,宗门底蕴厚了些,招录弟子时也有底气,门内如今已扩展到一千余人。
更让人欣喜的是,先前不能种植的灵田恢复灵气,培育灵植皆欣欣向荣,有了不少进项,大概可以为门内弟子供上所需的丹药。
翌日清晨。
陆缺和丰滢来真元宗拜望,刚过山门,就看见诸多真元宗演练术法的繁荣景象,甚至还穿着统一的服饰,倒真不像从前的寒酸小宗了。
吴婴和董无间死后,真元宗相对出众后辈就剩杜青青,因此赵镇退位,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真元宗宗主,她许久没有见陆缺,以宗主身份出来接待,很不好意思,还威胁陆缺说敢和称呼宗主就翻脸。
少年故交,不需要那么多客套寒暄。
陆缺玩笑道:“当了就当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假如我们参合宫需要,我也愿意是当宗主的。”
丰滢打了下陆缺,“轮得到你?”
杜青青温和而笑,领二人到装潢古雅的会客厅,让弟子奉了茶,上下打量陆缺,只觉比从前温和太多,本来一副俊逸出尘的青年面容,居然有点慈眉善目之感。
“最近没有和人厮杀?”
陆缺皱眉道:“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