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滢等人的调侃之语,让颜杏柔意识先前想法是错误的,脸色微微怔住。
难道陆缺真比扈师叔厉害?
那倒好了!她和陆缺有几分亲戚关系,看母亲颜氏的份儿上,肯定多照顾她两分,她在参合宫就有了尊大靠山。
颜杏柔心头一喜,脸上已无半分羞赧之色,俯身跪到道:“弟子眼界浅,有眼不识金镶玉,满嘴胡说八道,请陆长老见谅。”
陆缺道:“没事。”
“弟子给陆长老叩头赔罪。”
“不用了。”
颜杏柔脑门磕在地面,说道:“陆长老不怪罪弟子,是陆长老宽宏大量,可弟子如果还不知赔罪的话,那就太不懂事。”
南宫月漓视线斜向颜杏柔的背影,渐渐眯起眼睛。
丰滢按着两指鼻梁,嘴角勾起,饶有深意地一笑,等颜杏柔拜完起身,赞道:“小姑娘的礼数真周全。”
一点微不足道的插曲过后,众人继续饮酒闲谈。
裂谷中风声呼啸,雪势渐大。
陆缺拿着火钳拨弄炭炉,听众人讲参合宫这些年的变化,酒放在旁边儿,几乎没有喝。
洪成叶灌下几杯,酒力上头,话越来越密,自夸培养原灵果灵枝大有进展,到今年已生出三根新枝,二十六片叶子,栽活绝无问题。
他对培育灵植兴趣极大,一说起来双眼放光,好像原灵果树比雪初五还要动人。
钟素大谈掌管弟子堂辛苦,琐事成堆,烦乱如麻,虽说自己是有点官瘾,年轻时是想坐掌事,可根本原因,还在于受到南宫月漓怂恿,心里郁闷,眼疾手快地拽下南宫月漓的鞋子,扔到裂谷上面。
南宫月漓脚晃了晃,把另一鞋甩进钟素怀里,让她随便扔。
两人瞎闹没完。
时间飞转,不知不觉已经黄昏,探视的时间快到了。
众人再饮两杯,起身离开,雪初五这几天不方便,就把夜里陪着陆缺的机会留给丰滢。
丰滢叫扈小香道:“小香,你等会儿再走。”
扈小香回眸道:“丰师叔还有什么吩咐?”调头走回囚牢。
丰滢用目光示意扈小香坐下,询问她与颜杏柔如何相遇,以及颜杏柔身世背景,随后略作思量道:“你觉得颜杏柔怎么样?”
“初出茅庐,见识不多。”
“品性呢?”
“还算纯朴。”
丰滢倩笑道:“你还是没把陆师叔的本事学完。”
扈小香听出弦外之音,更知丰滢的城府在陆缺之上,拱手道:“请丰师叔指教。”
“吴崇两州的百姓擅于经商,民风浸染已久,小至垂髫幼童,也有几分算计,颜杏柔能走上仙途,自然更精明两分。”
“嗯。”
“精明本身没什么,但她出身散修,见识过散修之间的倾轧和勾心斗角,心里只怕已经养成强者为尊的念头,这种念头如果不改,等有了本事,行事必然极端。她刚才跪拜你陆师叔,不是觉得自己说错话,而是觉察你陆师叔的实力可能更强。”
颜杏柔时年二十二岁,纵有几分心思,岂能逃得过丰滢的眼睛?
扈小香心机还略显稚嫩,微微一惊,皱眉头道:“我带她回来时候,还真没有想那么多。”
丰滢走了几步,眼眸闪过冷色,继续往深里说:“你师叔前些年进境太快,惹得其他四大宗忌惮,九溪学宫甚至用了奸细算计他,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四大宗的忌惮之心也未必完全消除。突然出现一个靖南郡的散修,还和陆家略有亲戚,巧了点。”
“难道说?”
“世上也不乏巧合的事,我和你说这些话,是让你多留个心眼,对颜杏柔始终要防一手。当然,你若能把她教导过来,就更好,这对你心境会有极大提升。”
扈小香思量着丰滢的话,略微琢磨出几分味道后,抬头看了看陆缺和丰滢,气馁地拉下嘴角。
她甚是感慨,海字辈修士都是群什么怪物,心思未免太阴沉,即便嘻嘻哈哈的洪成叶洪前辈,也不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好像唯有祝大伯(祝百寿)是实诚君子。
扈小香撒娇似的叹了叹,说道:“还是跟着师叔和丰师叔最学东西,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陆缺温和笑道:“怕麻烦了。”
“没有,只是忽然感觉自己挺笨。”
“再涨点阅历就好。”
说了几句,扈小香告辞离开。
裂谷牢笼堆满积雪,入夜以后,依旧濛濛有光。
风雪之夜,佳人在侧,凿了两年重铬矿料的陆缺,居然没有立刻进入卧室,行云布雨缓解平日苦闷,他坐在重铬矿料上,望着外面,似乎是在等待。
一抹云烟青色闪过,丰滢坐到旁边,推陆缺道:“转眼就过去三十年,可还有三十年,如咱们都是普通人,现在眼也花了,头发也白了,真就只能相互靠着说说话。”
“丰司职居然会有这种感慨。”
“我不是人吗?”
丰滢从不向外人吐露心扉,和陆缺说了两句却遭调侃,于是掐了他一把。
陆缺笑道:“当然是。”
丰滢又说起海字十甲的事,“去年季南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