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点了玉合静心香,熏炉盖子没盖,篆香缓缓燃着一点火星似的模糊红光。
门窗封的很严,香气又厚又重,云遮雾绕,被呛了下,陆缺脑海中顿时流过平时不太注意的修行知识:
玉合静心香中含有木香。
木香,可驱毒避疫。
陆缺走到床前,薛昂睡着没醒,睡姿并不是很安详,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而疫病的红印已经蔓延到脖颈,
陆缺伸手贴在薛昂额头,还烫的厉害。
过了片刻。
感觉到有人的薛昂,睁眼醒来,有气无力道:“是陆师叔啊。”
“感觉怎么样?”
“跟小时候中邪发烧似的,脑袋里轻飘飘的,提不起半点精神。说起来也倒霉,原本来鱼龙镇驻守,我还想再从师叔身上学点东西,谁想先被疫病干倒了。”
陆缺温声道:“会好的。”
这场瘟疫若是寻常瘟疫,薛昂自然有信心扛的过去,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心里没一点底。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陆缺又问:“玉合静心香有效吗?”
薛昂回手摸脖颈,从他睡着到现在,脖颈上的红斑没有再往上扩散,这说明玉合静心香还是能抑制疫病。
但仅仅是抑制,对于高烧反胃都病症没有任何缓解。
薛昂道:“好像能抑制传播,师叔也到房间里点上熏熏。”
陆缺点点头,暗察薛昂体内状况。
由于高烧不退,精神疲乏,他的灵力波动降到了非常微弱的程度,就连命火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不似先前那样旺盛炽烈。
这疫病有点凶猛啊。
给薛昂倒了杯水喝,安抚他睡下,陆缺接着又到别的院子查看情况。
结果比预料更糟,凡是道行没达到金丹境的同门,全被疫病感染,无一幸免,即便那些已经“举液成丹”进入假丹境的海字辈师兄,身上同样长出疫病,只是症状较轻。
一下病倒二百号人,半夜也难安闲。
金丹境的师兄师叔都在烧水备用,各个院子都冒着炊烟。
这时候杂役堂之前配发的生活物资,立马就派上用场。
感染疫病的人吃不下东西,只能喝水,但把杂役堂配发的糖块融成糖水,给他们喂下去,能让他们恢复两分力气,暂时能自己照顾自己。
这无疑就节省了人力。
………
陆缺和众位师兄师叔忙活到后半夜,终于把情况暂时稳定住,回去睡了一会儿,因始终记挂着假雪初五的事,他连鞋子都没有脱。
经两个时辰睡眠休养,陆缺的精神恢复了三成。
杀伐威力强势的仙武还是使不出,他向来谨慎有余,心里不免泛起危机感,黎明时没有照常修行《断古心法》,而是盘坐下来调整气机。
陆缺要保证随时都能使乾坤化气壶!
雨已经停了,屋檐水珠滴滴答答。
鱼龙镇的黎明很安静。
在小范围内扩散了几次黑色旋涡,确认无误,陆缺走出房间,快步向雪初五住的院子走去。
檐瓦古朴的青砖小院,住着雪初五、韩迟花、扈小香和另一位咸字辈女师侄。
两位师侄都被疫病折腾不轻,睡着还没起。
陆缺轻叩了叩门,走进雪初五的房间。
以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必再穿外罩衣裙那么见外。
雪初五从床上坐起,身上只罩了件单薄素纱,领口开敞,形式凶险,但昨日白山关的防守战役,她也耗尽灵力精神,想尽道侣责任只怕力不从心。
在尽道侣责任时候,雪师姐更偏向于主动。
她拢了拢散乱的青丝,用胭脂仙衣所化的紫色发绳系住,将娇躯靠在床头,鼓着粉腮呼了口气。
昨日的白山关战役凶险万分,师弟对付的疫尸想必更加强悍,大战后,还能平安平安,这比什么都强。
雪初五并不知道,陆缺昨天经历生死二十息,命悬一线,差点就死在白山。
陆缺也没有讲,只是避重就轻地讲了,遇到个想要他命的假雪初五,假雪初五还会《九鼎积雷》。
闻言。
雪初五愣了会儿,继而迟疑道:“不是幻术?”
“幻术我大概还能勘破,毕竟咱们师傅九尾狐妖一族的镜花水月,我从前也尝试破解过,有点经验,所以可以确定那个假师姐就是活生生的修士。”
“这……”
雪初五抓住陆缺的手,塞在毯子里,贴在自己腿上,剥茧抽丝地帮他分析。
参合宫里,雪初五所知学过《九鼎积雷》的共有四人。
练得最为精深的人,名叫顾马门,按修仙界的辈份算,属于“珍”字辈的,和宗主黎鸢同辈,化神后期的道行,如今在精研堂里负责雷法类典籍的校对。
但显然不是顾马门。
此人若是诛杀陆缺,没必要假扮谁,挥挥衣袖,陆缺就没了。
雪初五道:“虎头崖堂口掌事张大河,也学过《九鼎积雷》,但他在雷法上造诣很有限,学了也用作辅助符箓的。”
“张大河没来辅州。”
“剩下两位是咸字辈师侄,更不可能,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