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飞落江畔,话音同时落定。
一句再清晰不过的话,众人都听见了,可依旧寂然无声。
没有回应。
丘鳞等人面色如土,僵滞在原地,脑海里回映着截江八十丈的骇然情形,都来不及喘气。
陆缺面对众人,背对大江。
如千万人吾往矣。
背后倒卷的雪岭江流淌过来,滔滔水势重新充塞河道,发雷霆之声,以作陆缺之喉舌。
斩不断大江流,何以抵挡这一刀。
拿头挡?
四州之地翘楚们,灵力波动都明显弱了下去,如面对骄阳,萤虫不敢绽其光。
场面持续凝滞。
而江水滔滔。
天赋龙象武体的梁野,或许比在场其他翘楚更了解仙武,眼中闪过断夜一掠而去的精湛刀芒,浑身肌肉绷紧如铁,血液好像瞬间都冲到了脑门。
龙象武体给予他超乎寻常修士的体魄强度,力压同阶。
但从旧年风雪中感受到的力量感,让梁野觉得陆缺才应该是龙象武体,自身只是蚍蜉。
这差距绝非十年之功就能赶上。
钟素看见梁野神色变化精彩纷呈,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像难受的要死,不由得哈哈大笑。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倒是说啊?
“梁师兄。”
“嗯,啊?”
“刚才你说生死无怨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那叫一个响,料是全然不惧,准备好了给我陆师弟送人头,你抓紧时间去送,我师侄薛昂家里祖传八代做纸扎,堪称一绝,你他娘的挂了,正好照顾照顾我师侄生意。”
梁野缄默不语。
渐有了南宫月漓五分功力的钟素不依不饶,啪的拍了下梁野肩膀。
“薛昂能扎纸扎,陆缺会打棺材,黄蝉黄师兄那也曾学过唢呐,参合宫青云浦堂口已凑齐丧葬一条龙,就等着你作死了!可别因为怂了就耽搁妹妹我吃席。”
梁野看了眼陆缺,面色踟蹰不定,一时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挑战。
修士固然要争先。
可眼前此君带来了压力的太大,让人心颤胆寒。
没人出头。
陆缺目光在四州翘楚的脸上扫动,等着他们的接下来的反应。
已经露了一手,若他们仍执迷海字十甲的荣名,还要拼死争夺,那就打几场。
无妨。
哪怕把梁野、丘鳞、莫浅欢、左阿香等几位翘楚中拔尖的翘楚绑一块儿,也是一合的事。
他们也许能跻身伪金丹之境,但与真正的金丹相距甚远。
何况陆缺是经历十三道劫雷的极境混元金丹。
三千年来未有。
陆缺的视线落到丘鳞身上,后者吧唧了几下嘴,环顾左右,面色渐渐变紫。
刚才丘鳞口口声声说“若陆缺刀落时斩开江水见了泥沙,往后遇见陆缺,必行跪礼称侯爷”,叫的声音很大,笑得也欢乐。
谁想到,谁想到。
陆缺竟真能斩江八十丈,倒卷大江四十里。
那可是六里阔的江水!
还筑基,说快二百岁的老金丹丘鳞都深信不疑。
丘鳞紧攥着紫云萧,几次欲言又止,但终于开口道:“陆侯爷,您真是筑基?”
阿香蹙眉低吟:“筑基的确不应该有这种实力。”
“对嘛。”
“但按照陆道友的信息看,明年才到不惑之年,哪儿会有这么年轻的金丹。”
“难道刚才那刀是燃烧寿元才激发出来的杀招。”
“不像,看陆道友也没太大反应。”
“那……”
丘鳞的质疑引得在场翘楚议论纷纷,翘楚们成群,相互交头接耳。
陆缺准备开始狡辩,丰滢却抢先一步解释道:“我陆师弟年少是在界山受九尾狐族大妖和狼族共主教导,出山后在落日神宫又有奇遇,赶上修仙界进入兴盛初期,能在筑基就有比拟金丹初期的实力不足为奇,往后这种事情还会有。”
如此一说,众人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修仙界大势已起!
总该有站在潮头的俊杰先一步达到古之修士的精绝。
就是强得太离谱了。
丘鳞感觉从陆缺身上扩散开的灵力涟漪依旧处于筑基范畴,只是精纯无比,也不复多言。
说太多,其他人不以为他赖账输不起?
丘鳞将手中紫玉萧别到腰间,攥了攥拳头,屈膝向陆缺跪拜,“草民丘鳞拜见陆侯爷。”
赌品即人品。
愿赌服输。
陆缺倒没想到这位犟种这么有性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真跪,示意薛昂过去把他搀扶起来。
“玩笑话,丘道友何必当真。”
丘鳞态度坚决道:“陆侯爷一刀惊为天人,在下实力不如,不能把人品也输了!按照之前赌约,在下这几年绝不会再来挑战陆侯爷,往后相见必行跪礼。”
“哎。”
“陆侯爷不必劝,我也不是听劝的人。”
丘鳞拍了拍膝盖泥沙,站起身,并没有让薛昂搀扶。
阿香似和丘鳞是对欢喜冤家,亦或者已结成道友,见丘鳞服输,夫唱妇随地向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