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我也没说叫你给他们安排多大的官儿,有个差使,能养活自己就行。”
“他们来京城找差使,只怕苦的累的是不愿意干的,对吧?京城居,大不易,六品以下的职位,俸禄用于日常生计还好,买宅子可就难了。他们以后住哪里?”
在京城,买一座宅子,是多少小官的梦想。
舅父他们一大家子,住在哪里?是不是打算长期住在侯府?
老夫人白天只想着怎么帮侄子、侄孙子们找差使,就是没想过,万一他们就打算在侯府一家亲怎么办?
顾伯聿马上叫起来:“母亲,您可不能糊涂,不能答应他们留在侯府。他们这一行五十多口子,都当成主子养着,屠氏这个中馈可是没办法执掌了。”
老夫人立马想到什么,看看顾少羽,说:“说到中馈,屠氏和鲁氏能力都不及谢氏,你能不能让谢氏辛苦一下,把中馈接了?母亲年纪大了,实在是操心不起了。”
顾少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有大嫂管着就足够了,三房既不为长,也未承爵,没有三房执掌中馈的道理。”
老夫人道:“哪一房执掌中馈,母亲说了算,你大嫂二嫂断不会说出什么。”
“谢氏不爱管闲事,母亲还是维持现状吧。”顾少羽站起来,告辞道,“母亲,孩儿累了一天了,明日还要早朝,我先回去了。”
迈出门槛,他又折回来,有些话还是要放桌面上,说清楚。
“母亲,孩儿的俸禄、铺子和田产,已经全部上交,如果节省些用,侯府还过得去。谢氏的嫁妆,我永远不会动,母亲也不要想,望母亲给孩儿留些脸面。”
他说完就走了。
顾仲裕愣愣地问老夫人:“母亲,三弟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人脸面下不来,咳咳咳地咳嗽了一会子,怒道:“什么意思,还不是你们两个不争气?”
顾仲裕一头雾水,这关我什么事儿?
“母亲,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实缺,全京城也找不到您这样的,一下子叫三弟给他们安排十一个!
依着我说,母亲,您就不该接这样的请求,万一因为这事,有人参我三弟,把三弟拉下马,咱们整个侯府都得倒。到时候您看看,就这些亲戚,比谁跑得都快!”
顾仲裕是个武散官,自己都混不出来什么,还逼着三弟安排外人?他还一肚子不服。
老夫人气得指着顾仲裕说:“你自己不中用,还不让你三弟帮忙,我养你们难道就白养了?”
“母亲,三弟是有本事,可那是靠他自己上进,您要是逼他给我们哥俩或者几个亲侄子安排,这也有点道理。
可您安排表兄表弟表侄子,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这都远了多少层了?别说他了,我都不愿意操心这个。”顾仲裕继续说。
老夫人抓起桌子上的汤碗砸过去:“你不愿意操心?你倒是想操心,你有那个能耐吗?”
顾仲裕躲闪不及,头上被砸了一个包,气得他站起来就走:“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我没本事。”
顾少羽回到青朴院,谢昭昭还没有睡,在灯下与圆圆满满盘账。
嫁妆铺子和庄子,都是谢瑜给她挑得最赚钱的,几个掌柜的和账房先生都很不错。
听到顾少羽回来,她急忙问道:“要不要再用点饭?”
顾少羽说:“给我弄点汤来,陪着陛下给那些老人敬酒,肚子有点不舒服。”
谢昭昭赶紧叫圆圆满满先端来一碗绿豆粥,顾少羽喝了,靠在椅子上,捏捏眉心。
“你身子不爽利,老家那些亲戚给个面儿就行,不要大包大揽,我不欠他们人情。”
“好。”
谢昭昭叫他放松,给他捏捏肩。
顾少羽久坐批阅文件,颈肩都有些不适。
谢昭昭先从脖颈处一点点捏肩,他的肩膀非常厚实,穴位处有些僵硬,她要用力才能捏开。
捏了一会子,拿拳头轻轻地捶。
顾少羽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说:“你别捏了,不要累坏了。”
“那你坐着,我给你篦篦头。”
谢昭昭把头发给他解开,用梳子细心地梳顺,然后从头皮细细地篦。
怕弄疼他,用十指从头皮发际线开始,一点点细密地篦,在头上一些穴位,用指腹按压。
果然,她这么按压了不到半刻钟,传来顾少羽均匀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谢昭昭继续按了一会儿,悄悄喊圆圆过来帮忙,把他抬到床上。
圆圆才刚近前,还没碰着他,他就醒来,猛地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射出骇人的冷箭。
圆圆吓一跳,急忙说:“阁老,是夫人叫奴婢来帮忙抬您去床上睡。”
“唔,谢谢,不必了。”顾少羽自己站起来,圆圆立即退出去。
谢昭昭心疼地说:“你累了一天了,快点睡下。”
他确实是累了,乖乖地自己躺下,一定要拉着她一起:“我习惯你在旁边,一起睡。”
次日一早,顾少羽准时起床上朝,叮嘱北尘把院子看好,谁都不准放进来。
谢昭昭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