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淑将负责调查赈灾款丢失案的人,全部罗列在了纸上。
当年泾江决堤,圣上大怒,问责南都水司使,刑部查到是南都水司使,贪污了朝廷下拨的修堤款,用了最差的材料修堤,才导致泾江汛期决堤。
南都水司使被带回京城,被判立即处斩,从决堤到赈灾,都涉及了贪污,两桩案件如此相似,结案时也如此匆忙。
宋灵淑明白,有人不想父亲回到京城,迫不及待地想让父亲在途中就把罪名坐实。
南都水司使贪污案,恐怕与赈灾款丢失案相关联,这江州还真是被齐王一手遮天了。
这两桩案子的卷宗,如今被封存在刑部,想要拿到,只有借长公主的名义调取。
她要通过书院考核成为女官,才有机会为父亲翻案,洗清罪名。
上一世外祖父被人陷害,重伤死在了庭州,外祖母受不住打击,没过多久也走了。
当今圣上久病不治,两年后就驾崩了,长公主被幽禁,年仅八岁的太子被群臣架着,给齐王送上了让位诏书。
齐王登基后就下了诏令,让舅舅和三个表兄回京,没想到她等来的,竟是三个表兄扶棺回京。
她不甘心,不甘心再困于后宅,再看着亲人被人构陷,残害,而自己无能为力。
宰相又如何,王爷又如何,手握权利就可以构陷忠良,草菅人命吗?
那我便要你们尝尝跌落尘埃是什么滋味。
……
宋灵淑连喝了两日的汤药,身体内的余毒很快就祛除了。
谢长史亲自过来告知了长公主的安排。
“宋姑娘觉得如何。”
“民女感谢长公主的厚爱,只是我已经在西康坊购入了宅子。”
“那好,我会回禀长公主的,你叔父那里我已经去过了,宋姑娘可随时离开。”
宋灵淑送走谢长史后,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她们今日便要搬到新宅子里去,这里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夏青收拾好了衣物,装进箱笼之中,还准备了鸟笼,要把小鹦鹉放进笼子里一同带去新家。
小绿飞来飞去不肯进鸟笼里,宋灵淑身手利落地捏住了小绿的翅膀,小绿不停地用嘴叨她的手,还不停叽叽咕咕:“坏,坏,坏坏。”
宋灵淑看见这一幕,眸光里染上了笑意,明媚嫣然,不复之前的面色苍白无神。
“小坏蛋,把你单独留在这里,有坏人要把你抓去拔毛下锅。”夏青把小绿关进笼子里,还不忘威胁它老实点。
宋灵淑看着镜中的少女身着对襟式袄子,下着墨绿紬绫裙,头上戴着一根碧玉簪,斜插上两支珠花钗,素净低调不惹眼。
“夏青,你先把东西放到马车上,我去拜别叔父。”算是感谢这几年来对她的照顾。
宋伯惇坐在堂上,看着宋灵淑磕了三个头,严肃的脸上透出了复杂神色。
“你想出去住便去吧,若遇到什么事,可随时回来,宋府一直是你的家。”
“谢谢叔父婶婶这几年的关照,侄女拜别了。”
袁氏表情淡漠,没有说半句话,她的女儿已经被送去了潞州,宋灵淑走了更好,省的她看了心烦。
宋伯惇又让人拿了银票,递到了宋灵淑手上。
“这些银钱你拿着傍身,书院快入学了,你照顾好自己。”宋伯惇带皱纹的眉眼中,透出了对晚辈的关怀。
“谢谢叔父,也望叔父保重。”宋灵淑再次跪下磕了头,往后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宋蓉蓉说的不错,她的爹爹和娘亲不在了,祖母也走了,她在宋府只剩一个人。
宋灵淑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又看了一眼宋府的牌匾。
感慨两世的物是人非,酸苦无尽,她最终能以这种方式离开宋家,而不是被草草嫁与他人,也算是一种幸事了。
“我们走吧。”
……
西康坊内。
马车停在了一座宅门前,西市铺子里的伙计已经等在门前。
钟管事上前作揖:“东家,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只是有些家什还未添置齐全。”
“辛苦钟管事了,缺的再慢慢添置,不着急。”
宋灵淑看着这座清雅的宅门,门的两侧还栽种了竹子,非常满意地笑了笑。
伙计们开始帮忙搬东西,宋灵淑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
穿过茂林修竹,园中花木扶疏,池水潆洄处是水廊亭阁,假山错落处栽种着菊兰,南厅的廊前是一株古梅,一丛绿芽从残花凋零处冒出。
这个园子太雅致了,宋灵淑不敢相信她能用不算太高的价,买到这样好的宅子。
钟管事见宋灵淑面露惊喜,便向她告知了这宅子的由来。
“这宅子的东面是康王府,这里原本是康王府的西院。后来康王因谋反作乱,被抄家斩首,宅子从官署流出,又被几经转手,把宅子的西院隔开了单独卖出。”
钟管事略带庆幸地说道:“原本这宅子是被宫里的人定下了,后来又愿意将宅子让出来。”
“那现如今,东面宅子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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