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突然看着月寒生,静静道:“月寒生,你有那么一瞬间,对莫千寻动过心么?”
月寒生愣住。
千寻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同为女子,我能看得出来,其实她也算是可怜人,一开始虽然骄纵,却也是赤子之心,只是……她本就是妖后的棋子,在利欲熏心中,才造成了今天的孽。”
“我知道她恨我,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她对你虽是利用,同样是掺杂着七分真心,现如今,我受伤之后,你却是问也不问她的死活,你到底在怕什么,或者是无情什么?”
女子眼珠子如同最为黑板分明的太极图,透着丝丝缕缕的失望沧桑与叹息。
“你可曾觉得对不起她?”
“寒生,”千寻终于不再直呼月老,却是认真地看着他,“你的喜欢与爱,都太过自私苛刻,往往作茧自
缚,本是活该。”
“我曾经动情不假,我认栽,但是……尘缘尽了,人杳双忘未尝不可,莫要对不起自己的心。”
月寒生沉默不语,千寻的话,句句都将他的心一寸一寸剖开来,露出腐烂的地方,让它坦露在阳光之下。
“阿寻,我还喜欢你的……”月寒生神情呆滞,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千寻不为所动:“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你若真的喜欢,便活得明白些,为你造下的孽与人命,还有莫千寻造下的,还债吧!”千寻声音疲倦,“我请求轩辕陛下恢复你的职位,是因为我明白你的为人,也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做人,总是不能这样感情用事的。”
月寒生沉默不语,半晌,才艰难道:“我明白,只是你与我说这些……你可曾认识过自己的心?”
千寻眸子一怔,随即坚定道:“吾心不改,不孤,不悔
。”
月寒生只是盯着她。
“我会做好一个卫道者与月老,会明白自己的职责与责任。”
“只是,千寻,你要晓得,这一切,是因为你,若你出了事,月寒生,便没有了坚定道义的理由,你……莫要轻易负了自己。”
千寻微微愣住。
然而,月寒生却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身形一飘,人再也没了踪影。
千寻独坐着,呆滞了很久,直到桌上的茶都冷了,千寻垂着头,眼睛里似有晶莹闪烁。
到底是拿命爱过的人……
“你在哭,还在想他……”风烟烈不知什么时候有悄然来到她的身边,语气里有一抹深沉的叹息。
只是,风烟烈的眼神,却是不着痕迹地瞥向了门外,那里,焰醉的身影静静矗立。
虽然风烟烈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受,但是对比焰醉,风烟烈有那么一瞬间发觉了自己的幸运,最起码,自己如
今还可以站在她身边安慰,自己……还有这个资格。
“我……我这一生活得荒唐……”千寻静静道。
“不要哭……我还在。”风烟烈温暖的手掌透过单薄的黑色衣衫,搭在千寻的肩膀上,那其中透过的丝丝温暖的热度,是自己如今似乎为数不多可以抓住的。
千寻几乎是瞬间抓住风烟烈的衣衫,失控一般的大哭起来。
她并不是为了月寒生,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刻情绪如此失控。
但是千寻几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心灵安全感如今唯一的皈依。
风烟烈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千寻,焰醉却更是震惊于复杂。
也许……风烟烈是真的适合她的……焰醉想,最起码,在自己面前,千寻从来没有这般放声痛哭过。
尽管焰醉不想承认,但是他此刻却还是知道自己的肩膀,给不了千寻这样的
依靠,甚至让她连这样的痛哭也做不到。
一门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思。
风烟烈看着怀中失控大哭的女子,知晓她这些年的委屈与愤慨,大概都在这一场哭泣中了。
他没有推开,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背。
怀中的女子身形瘦削,似乎他只要一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暗红色华贵的衣衫上,风烟烈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迅速扩大的濡湿。
“丫头……想哭就哭吧……”风烟烈叹了一口气,暗中却是悄悄渡了些气给她。
心神震颤之下,哀莫大于心死,风烟烈也是担心她如今的身体会垮掉。
千寻哭够了,便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精致无暇的面容是还挂着我见犹怜的泪痕,这般脆弱毫无防备且楚楚可怜的千寻,是风烟烈没有见过的。
这样的她,让人瞬间升起一股保护欲。
风烟烈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抱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