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吸气声掠过堂前,有那口干的想要润一润,想起崇德堂重地,不许外人随意进出,只得忍下。
族内秘史厚如城墙,能读完的只在少数,素舆上的人扫视了左右一番,在座的人都反对用下品人蚕,难道真的是他们不知背后的隐情吗?
“我身为家主,不管你有什么隐情,祖宗说不要用就是不用,大长老一意孤行,人蚕之法本就罪孽深重,李家即便承担,赞同的人也不在多数,就算你自负族内擎天之巨功,压下族里反对的声音,跟着你做事的人呢?。”
族老不愿承担祸族恶名,李千秋就敢吗?只是事尚未发罢了。
“缪迁是跟着祖父的老人,他在七情殿多年,一举一动深谙背后的平衡之道,你却派人全给破坏,他手下的心技师遭遇反噬,修为、寿数不继,你耗费李家的祖望,践踏忠心,去赌些阴魅之术,你实在自私。”
李千秋沉默,这确实是他愧对的地方,“这个办法只是一时之计,只要成功了,我便立刻停止。缪叔年老望重,爱惜孙辈,不愿意追随李家,我可以放他和他的徒子徒孙走。”
一直隐在门外的缪迁听到要赶他走的话,捏了捏脸上吊着的肉,“大长老,我愿意追随李家,至死不渝,只是不愿屈从于你做下的事。一年时间,我从壮年沦落至老掉牙的朽木,埋土之身,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徒子徒孙没有我这般修为和寿数可以耗,我得为他们喊一喊公道,请家主为我等做主。”
听墙角的李俊茂有些为难,对师父的做法有些怜悯,又忍不住恼恨,他居然这么对忠仆,生怕眉娘误会,“其实,李家待人一向大方,供奉给的足足的,很多人在李家侍奉生活繁衍了好几代人。”
眉娘又听了一阵,确认李俊茂还是有些天真,看不透世情,她想着就算为了自己也得推一把,“尊者寿数几百年,出入福寿山就占了半数,又遭逢家族巨变,他就是一个线头,牵连着无数的支线,比起坐在堂上的人见识心智不知多了几番。”
李俊茂想到自己去界境山一番经历,觉得她说的在理,“师父定是在左右为难之际才想出这个法子,虽然不知他为何要做这事,但他初心一定是为了整个家族。”
“没错,尊者肯定不会一直这么做,他行的不破不立之道,你身为他的徒弟,又掌着重华剑,万不能同别人一样误会他。”
孙眉娘来了一年,自恃早把享福堂和李家的暗涌吃透了,她想如果李俊茂弃师父而去,自己再找不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了,心不好不坏,办事犹犹豫豫。
“尊者今日突然回来,又拿出精力同族老们吵,他必定对自己做下的事情有万分把握,又不想泄露给过多人知道,所以想同李家割席。”
什么割席?李俊茂一头雾水,只听得孙眉娘又问,“你们李家有什么暗地里交往的亲戚吗?”
“没有,你为何有此问?”
傻子,尊者早就提示了,孙眉娘压了压嘴角,“刚才尊者说秘史的时候,就提了。你想啊,这等事祖宗早做过又不让后代做,说是牵连全族,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啊,肯定有后招!”李俊茂坚定了站在师父一边的决心,准备这边结束后,他就再也不回李家了,一心一意跟着师父走。
“哎呀,那个忠仆死了!”孙眉娘状似无意碰了碰发呆的李俊茂,“尊者并无逼死他的意思,只是家主一直纠缠。”
李俊茂这才恍神,也觉得家主有些过分,他不敢说出要师父走的话,又不肯把缪迁交给师父。
人蚕之事太过骇人,缪迁他们一百多人不能出现在人前,师父只是要找一处地方圈禁他们,也是为了家族安危着想。
堂下,李千秋抢先家主的人一步,将缪迁的眼睛合上,愧色溢于言表,“缪迁是李家的忠仆,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他,他的徒子徒孙就由家主做主安排去向,他们都是为李家做出牺牲的人,不能亏待。”
很快,有人将缪迁的尸体抬了出去,陷入缪迁死亡打击的家主像是经历了一场风霜,仍不改初衷, “我还是坚持祖宗之意不可违,缪迁已死,心技师人手不足,下品人蚕入七情殿之事就此作罢。”
他悄悄将手覆盖在身旁的人的手上,“各位族老,你们如何看?”
二长老立刻站起来,“我们同意家主的决定,请大长老就此罢手。”
“不可能!”李千秋想到小景未来的可能,李家未来的中兴,“我不会同意。”
家主动了动嘴唇,接过递来的灵茶抿了一小口,在阿衡宽慰的笑容中,他又生出了无限勇气,“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人,非要我把那个人说出来吗?为了一人,你甘愿铤而走险倾覆家族,你简直不配当这个大长老。”
缪迁死得这么痛快,原来根子埋在这里,他一定见到小景了,李千秋回味起藏在身上的画像,不能让小景曝光,他要捧着自己的儿子到所有人仰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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