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于天与大衍之地的缝隙就在眼前,离钰昶看见这个闪烁着七彩之光的小小缝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离家百年历苦尝艰,终于有个子孙走到了这里。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抓起那细碎的七色石头就往身上揣,魏不语抱紧了昏迷的苏四儿,艰难地递出一个香囊。
“七色杂之以界,其石夺魂摄魄,佐以丹方,个中精妙丹者自有体会……用这个装,大眼之前就念叨过,可不能忘了。”
眼泪已经流到嘴边,连鼻头都湿湿的离钰昶突然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有病,她不过就是野王回神魂宫时有些不适,再过一会就好了,你知道我装这个干嘛吗?”
好好的哀思之情被他一个香囊全破坏了,离家祖上接下的任务,到第五代才走到这里,还不允许人家好好哭一场吗?
“你来装,我先哭会儿。”
魏不语铺上披风在地上,免得野草中藏着的小虫子打扰大眼,这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下,“行,都听你的。”
离钰昶重新酝酿着情绪,但眼泪始终掉不下来,他看着眼前晃动的人,背过身,坐在苏四儿身边,在膝盖上摊开那本紫桐录,将灵力集中于指尖。
“先祖敬知,三百载倏尔而归,离家功成止于五代,孙离钰昶承先祖之基业,化两代之乱根,今重上界境山,探知两界缝隙,……离家数代之背负,我将终结于此地,以启尊者,示福门之功德,禁通途浴无悔。”
写着写着,离钰昶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先是细细地哭,慢慢地想起小时游荡隐卫村,窥探别人家的团圆那些狼狈而孤单的样子,小声抽泣终于变做嚎啕大哭。
青鸟蹲在苏四儿的神魂宫里,梳理着之前的事情,福门的叛徒竟然觊觎它的血,并视为通往飞升之路的圣泉,话本子都编不出这么离谱的桥段。
不知道是这群不肖的徒子徒孙疯了,还是它疯了。
尽管它想不起来怎么飞升,但绝不可能是吃下它的血就能飞升天极大陆,不知道是哪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想出这求死之道。
快要将人炸开的哭声打断了它的记忆回想,青鸟一下子暴躁起来,冲出了苏四儿的神魂宫,“吾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一看是也,青鸟有几分愧疚,还没跟他说天眷素音死了的事情,就在自己面前,他们把自己当作天神一般尊崇,自己却救不了一个人。
“哭吧,你娘确实死了,但别担心,等吾找到身体,一定会为你平息仇怨。”
消息暴露得太快,离钰昶、魏不语和痛醒的苏四儿都没有准备,同时像被雷劈傻了一般。
身为亲儿子的离钰昶率先反应过来,“野王,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了?”
连一天都不到,她就死了,野王是天眷一族信奉的天神,难道在界境山还有它奈何不了的力量吗?
离钰昶跳起来,试图抓住青鸟的虚影,“你告诉我,你为何不救她?”
使者大人为了从半世浮城出来,几乎放弃了大半的力量,一小簇神魂还要靠受命池和弱水青泥,两年对于一个圣者来说,恢复的力量根本不够。
苏四儿朝魏不语使了个眼神,将离钰昶拉住,“它只是一道神魂,而且素音族长也不愿它盲目消耗力量,她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
朝欢暮喜尚有回味,半个时辰内他却经历大喜大悲,离钰昶呕出声,他跪在七彩碎石面前,突然硬邦邦地磕起头来。
“娘,是儿子不孝,是我拖累了你,是我!我以为你是去那边过好日子的,就算我们永远不能见面,但知道你活着,与我而言也还有见面的机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青鸟见他额头都出血了,这连片的小窟窿还要靠他说出法子堵,千万不能真疯了,不如把那叛徒的名字说出来,给他个念想。
“那人自称是风云谷福圣殿的大殿主,叫沈景然,他们盯上了你娘身上的银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那是吾的血,吃下可以飞升。”
刘师傅知道这事吗?苏四儿悄悄地搓手指,心里如一群野鸭子被偷了蛋那般震惊,所以天眷一族三年一回的升界,就是来给人家送血,而不是真的当界使去天极大陆?
“福圣殿的大殿主?”魏不语想起福圣殿那些动不动几百岁的人,他们沉寂的背后原来不甘于道途断绝,还要强行为自己谋一条飞升之路。
舅舅,一个无福之人都能操控自己的生死,想来福圣殿的宿老对飞升的念头怕是比人间帝王盼望子孙基业长青更浓烈吧。
四州一都没了飞升希望的人都被集中在风云谷福圣殿,他们的力量之恐怖,青鸟一道神魂确实抵挡不住。
“这位大殿主是不是从这里进来的?除了被把控的那条路,从大衍之地进来这里,只要这一条路了,使者大人,那个人是不是喝完银血就要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在堵缝隙,会有什么下场?
“十丈之内,我能感知。现在应该还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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