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夫人沉寂多年的母爱被唤醒,一心一意只想弥补顾时远。
顾时远当然感觉到了她的真诚,但他想要的,司老夫人真的给不了。
顾时远忍着心底的苦涩,摇摇头:“除了家人平安,司家兴盛,我别无所求。”
“真的?”
“千真万确。”
“……好,你放心,母亲会让你得偿所愿。”
司老夫人看着顾时远仍旧没什么血色的面容,用淡然的语气掩盖了内心的纠结和犹豫。
当她开始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现在最渴望的,应该是找回真正的自己吧?
如果顾时远想要回战家认祖归宗,只是为了求一个名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还要确认,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顾时远不会抛下她和夜井不管。
只要确定这一点,她容许当年的誓言随风散去。
司老夫人独自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又叮嘱了顾时远一番,才起身离去。
顾时远望着司老夫人已经略微有些蹒跚,却还倔强挺直肩背的身影,默默地把司老夫人刚才的话从脑海里消除掉。
他已经不再奢望司老夫人对他怀有真正的母子之情。
也不想再分辨司老夫人刚才的那番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又一次的试探。
他只希望,司老夫人能看在他以命相护的份上,放下心里的芥蒂,以后不再用那些狠辣的手段对待他的家人。
除此以外,他真的别无所求。
……
回顾家别墅的路上,司老夫人心事重重。
一直到踏进家门,她也还是心神不定。
司夜井正在家里等着司老夫人,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前。
“太奶奶,顾爷爷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司老夫人看着面前英俊沉稳的小小少年,一阵欣慰。
这些天司夜井不但按照她的吩咐,乖乖待在家里,还比从前更努力了。
他完成平时的各种功课和训练以后,就尝试着替她解决一部分日常事务。
小小的孩子,却有着条理分明的逻辑和处事方式,一些简单的事务交到他手上,都处理得很完美。
司老夫人也因此轻松了许多,这会儿看到司夜井满是担心的小脸,也很耐心地把顾时远的情况说给他听。
“你过顾爷之前是失血过多,这些天已经差不多养回来了,只要伤口愈合得好,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事。”
“嗯,那真是太好了。”
司夜井稍稍放心几分,但是没有亲眼看到顾时远,他还是很挂念他。
趁着司老夫人心情不错,司夜井又小心翼翼跟她商量。
“太奶奶,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顾爷爷了,明天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不行。”
司老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虽然这些天外面都是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那天袭击我的人到底是冲谁来的,说不定他们就等着你出门,然后对我们不利呢。”
相信顾时远是一回事,放不下戒备心是另一回事。
他们曾祖孙俩孤立无援地待在华国,司老夫人实在是不敢再冒任何风险。
司夜井听到这个回答,并不算意外,但他却不由自主觉得心酸。
他低下头,努力不让司老夫人察觉他情绪的异常。
但忽然间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的担心难过。
司老夫人也很快发现了司夜井的异常,满脸震惊:“夜井,你怎么了?”
她的曾孙向来坚强沉稳,怎么会轻易掉眼泪?!
司夜井努力想像往常那样把情绪收回去,但他毕竟是个小孩子,还是个拥有着正常喜怒哀乐的小孩。
平时的内敛和沉静,在担忧难过面前,溃不成军。
他稍显稚嫩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顾爷爷而已。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他那么好的人,上帝也会保佑他的……”
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久久无法言语。
直到司夜井的情绪经过短暂坍塌,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司老夫人才回过神来。
她抬手摸了摸司夜井的头,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夜井,在你心里面,顾爷爷真有那么好?”
“顾爷爷当然很好。”
司夜井黑曜石一样的双眸已经恢复了沉静。
确定司老夫人真的只是疑问,并没有其他意思之后,司夜井一口气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来证明顾时远对他的好。
“太奶奶,之前你把我交给顾爷爷,让他带我来华国生活的时候,他是用尽了全部的精力在保护我。”
“我生病时,他彻夜不眠地守着我,生怕我出什么意外。甚至担心医生开的药被人动过手脚,他都是亲自吃一份,确定没有问题再喂给我。”
“很多药他都过敏,但他每一次都这么谨慎,哪怕他自己承受再多痛苦,都不肯松懈分毫。”
“还有那次我被绑架,顾爷爷只身一人来救我,连他自己的安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