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林孤生的部队抵达城关时,早已围满了接待的百姓,万民空巷。这场战争,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毕竟事关江城安危。军政府刚分了土地,免了商贾抽税,一切欣欣向荣,如果敌军真打进来了,那一切都是泡影。何况,自古以来,军队进城,纵兵三日,烧杀抢掠,甚至屠城都是少不了的,这更是闹得人心惶惶,索性林孤生不负众望,再一次大败敌军,凯旋归来。街道挤满人,无数人高呼“军政府万岁”“统帅英勇”“……”。
这几日,瘟疫也彻底结束了,程三虚刚能喘口气,又得知周晓鞍重伤,连夜前往落雁山庄诊断。
大军进城。
林孤生则马不停蹄赶赴城主府参加会议。
经过数个时辰的会议,最终周观雨颁布新律,起草了文书,决定在江城南北郊分别建立三个乡镇,开垦荒田,户口直隶江城。并且对这几十万难民若有意愿参军者,一户人家有两个人及以上愿意参军的,可依照《荆州军政府统帅作战征兵律和田产条例》分得土地。对于建设新乡镇,前期军政府愿意掏钱出办粮食问题,但都要记在难民头上,一律从秋收后的税里扣,如果不愿意参与建设新城的,或者有作奸犯科者,一律驱逐,严重者,直接砍头,格杀勿论。军政府的法律一切都是从百姓利益出发,但却是极为严肃,对于本本分分的家庭而言,律法甚好,若是偷奸耍滑的,说不定隔日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关于建设新城,这是一场长远的投资,短期军政府是处于盈亏状态,但如果从长远来算,很划算。在江城周边建立了新乡镇,日后就能吸引更多人来建设江城,对于军政府而言,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都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林孤生回到落雁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刚一进庄内,徐伯便来牵马去马厩,笑道:“姑爷,这次多亏您了,我听说了,若非您冒险闯军营,二少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这些,都是一家人。”林孤生笑着回了一句,旋即又问:“二哥怎么样了?”
“害,吊着一口气,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好有程老,不然啊,二少爷怕是命悬一线了,嗯,并无大碍,就是伤筋动骨,短时间不能动武,没个个月是别想下床了。唉,送来的时候浑身没一块好肉,二少爷的脾气又暴,估计是说了不少狠话,这才糟了那么大毒手,唉,二少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徐伯上了年纪,说话就喜欢絮絮叨叨的。
“现在人怎么样了?”
“还行修养,程老刚走。”
“嗯,带我去看看。”
等徐伯把马儿牵到马厩,便领着林孤生一路沿着山庄走,来到一处独立的院子。林孤生今时不同往日,武道造诣高了许多,一眼便察觉到暗中有不少暗哨,他深知这些都是落雁山庄培养的死侍,而非门客。
培养死侍的过程很残忍,如果曝光
出去,是会造成山庄声誉损失的。过程不必赘述,简而言之,每一个死侍,都是从无数同龄孩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许一百个孩子,只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死侍。
除了暗中的死侍,也有影卫随时巡逻。
二人推门而入,屋内亮着烛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有极佳的治愈效果,除此之外便是浓郁的药香。穿过大堂,来到里屋,寒玉床旁坐着一个靓影,赫然是周子依,玉床上,周晓鞍被白布缠着,裹成了一个粽子,只露出眼睛在外,一眨一眨的。
“夫君,你回来了?”
周晓鞍眼睛动了动。
“嗯,回来了。”林孤生走过去,周子依便起身让出位置,她说道:“程老说,要调养,需要休息,我哥也是,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愿意闭眼,又不愿意说话。”
她在担心,以后林孤生也受这么严重的伤。
战争是残酷的。
林孤生笑了笑,看向周晓鞍,“好好休息,你是担心没了你,鄂州难以运转是吧,说吧,我听听你的意见。”
周晓鞍张开嘴,想说什么,酝酿了半天,最后木然道:“谢谢。”
林孤生笑了:“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周晓鞍沉默。
从这一刻起,他完全服了林孤生,再也没有之前的轻视和不屑。林孤生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完全征服了他,就凭自己身陷囹圄,林孤生不顾一切,只带区区百骑,便敢硬闯大营救他,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正如周观雨说的,林孤生值得他追随。
“鄂州……周川会管的,他是听潮叔的儿子。”
“嗯,那就行,这几个月,安生休息,军政府还需要你,鄂州也需要你,……我也还需要你,你欠我一条命,我还等着你拿军功来跟我还呢,等你恢复好了,我一定派你去打湘州。”
周晓鞍重重点头。
林孤生和周子依携手离开了这个院子,天空,繁星点点,像是渔人洒下的浮标,被海浪摇得一闪一闪的,又像是五线谱上的蝌蚪音符,闪耀着,那神秘的夜空,不知天界上的真仙忙碌着什么。
以往只知道战争残酷,每一次战争,周子依只能得知那一串冰冷的数字,当真正降临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她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