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江城渔业的两个庞然大物,只是前者在江城北,后者在江城南,夜里的清剿行动自然没有波及陈氏,但发生这么大的血洗事件,陈氏恐怕一早就收到了风声。
“来的是谁?”
徐伯顺手接过缰绳,然后递给林孤生一件袄子,笑道:“陈氏长小姐,陈泽芸。”
“啧啧,偌大的陈氏,居然让一个女人挑大梁,嗯,龙潭虎穴,也要女人来替那些男人来闯。”
林孤生摇摇头,换上袄子,把带血的衣衫递给他。
“姑爷,接待不接待?”
“先晾着吧,对了,昨日送来的那个丫头,碗碗,人在哪?”
徐伯和蔼一笑,“在小姐房里,那姑娘深得小姐欢喜。”
“哈哈哈,那就好,这个点,都起了吧?”
“回禀姑爷,都起了的。”
林孤生颔首,径直沿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他娶了周子依后,周观雨特意腾出一个院子作为二人的
家,原先周子依的闺阁自然闲置下来了。这小院,又唤“小春园”,即四季如春,也许是地下有火脉的缘故,岩石冒着热气,冬季竟也感到温暖,不用烤火炉。一旦到了夏季,火脉就会干涸,还会吸收热量,以至于冬暖夏凉,十分舒适。因为有地脉的缘故,这儿的植被生长略显反常,篁竹茂盛,樱花绽放,泉水叮咚。
刚入小院,便听到一阵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林孤生嘴角上扬,蹑手蹑脚走过去,不忍破坏这份美好。
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拨开翠竹,便是一处石亭,一袭广袖绯红裙的周子依正蹲在小溪旁,碗碗换了衣服洗了澡,正蹲在地上,原来是放了纸船,那纸船在溪流随着波浪涟漪流动。
“夫君,你回来了。”似有所感,周子依急忙起身,果然看到身后走来的林孤生。
二人相拥。
分别后,林孤生顺手抱起碗碗,笑道:“昨晚睡得香吗?”
碗碗脸红,糯糯道:“香。”
“喜欢这里吗?”
“喜欢。”
“以后你就留下。”
“好。”
周子依在一旁笑,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只是一眼,便发觉了林孤生的右肩似乎受了伤,“夫君,你……”
“嘘。”林孤生冲她比划了一个手势,摇摇头,这点小伤,还不算伤筋动骨,尽管吴宝俊极为仇恨他,但仓促之间的突袭,见林孤生没有反抗,甚至丢下了兵器,他也收了力道,也没用真气,以至于都是皮外伤,不足道也。
林孤生抱着碗碗,想起了当初在益州锦城遭遇危机,因杀了黄峰,躲避追杀,最后又闯入了姜子期的道场,还惹上了左怀玉的惦记,幸得姜子期所救,方才化险为夷。这一年的颠沛,他深知一个道理,“相遇便是缘分”“命运偶然的交集,也许就是神明的指引。”再加上,他也是在不愿意看到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颠沛,从小缺乏爱的关怀。
周子依上前,接过碗碗,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温柔道:“碗碗,以后,我当你的娘亲,好吗?”
“啊?”
碗碗睁大眼,有些犹豫,“可是,姨,我的娘亲呢?”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林孤生这般确定的口吻说道。
碗碗稚嫩的朱唇一咬,眼含疑虑:“很远的地方?”
“是啊。”
……
从院子出来,徐伯善解人意地准备好了崭新的香汤,以及衣物。
浸泡在药浴里,有各种天材地宝熬炼的香汤冲刷身体,活络细胞,极大温养了伤势,更何况有金蚕蛊疗伤,可谓是事半功倍。这一年多的游历以来,林孤生的体魄不同往日,完全跟上了同龄人的习武进度,因为机缘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遥遥领先。
年关在捷。
早点把事情全部处理完毕,迎接新的一年,也迎接崭新的江城。
傍晚。
林孤生才穿戴整齐,前往会客大殿。
陈泽芸一早就献上大礼,在这里等候,但是等了整整一天,愣是无人来接待,她的
弟弟陈泽康几次三番想翻脸走人,但都被这个说一不二的姐姐拦下。如此又等了几个时辰,期间也无人送来膳食,也无人来说林孤生何时会来,陈泽芸只能耐着性子等候。眼下天都要黑了,陈泽康饥肠辘辘,恨不得立马撕破脸,阴阳怪气道:“大姐,他落雁山庄如今得了权,早就不把咱陈氏放在眼里了,我们无非是自取其辱,哼,依我看,打不赢说不得,不如回去主动放弃了祖业,拿着明面上的现金现银,趁早跑路吧,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陈泽芸拖着腮,笑而不语。
眼见自己自欺欺人的吐槽没被反驳,陈泽康无异于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江城就变了天,改姓了周?
谁能想到连吴玄陵和楚王项珂都倒了?这可真是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原先他们这些世家自恃身份,心想当初连吴玄陵和项珂掌权的时候,都对他们礼让三分,他们世家掌握经济财权,控制民生,你要想安稳在江城掌权,还不是得看他们的脸色?有钱一起赚才是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