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下,让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和式里衬,跪坐在庭院之中的黑发少年的身体一哆嗦,本能地想要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身边的老婆婆见他缩起肩膀,忍不住皱起眉,不满地低声提醒道。
“悠少爷,这可是对神灵的不敬。”
“……抱歉,我会忍住的。”
一之濑悠马沉默片刻,垂下脑袋道歉。
虽然黑发少年的脸上一片淡漠,看上去似乎没有感情变化,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骂骂咧咧起来。
——可恶,你自己来试试在秋天泡冷水的感觉啊!不冷得打哆嗦就奇怪了好吗!
用冷水从上到下浇了几遍身体,便可以结束。
黑发少年慢吞吞地站起身,柔软的黑发被打湿后贴服在一起,显得更加乌黑,从发梢处还不断往下滴着水,顺着脖颈和锁骨,融入身上那件湿漉漉的白色薄衫。
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水而变得透明,与身体贴服紧密,隐约透出布料下淡淡的肉色,勾勒出少年瘦削又纤细的身体。
头发和衣服上的水不断低落着,落在脚下的玉砂利上,缓慢渗入地底,渲染出一片深色后再消失不见。
然而没有人给他递来毛巾或许取暖的东西——洁身之后不可以擦拭身上的水,不然就会让污秽重新沾染身体,惹怒神灵。
所以,他只能在这身潮湿的里衣之上,再穿那套准备好的衣服。
参拜仪式的和服几乎全黑,用手抚摸便能感受到布料上的暗纹。衣服下摆和袖口处是白色的仙鹤游云纹样,在后背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鹤纹家徽,内敛却不失精致。
在一旁乖巧等待着兄长的太宰治,见对方结束了祓褉仪式,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兄长这套衣服真好看啊。”
太宰身上穿着的和服和他的样式差不多,只是稍微简约了一些,然而配上这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却也毫不逊色。
一之濑悠马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感叹游戏制作的NPC的脸蛋精致,还是应该先赞许服饰的精美——因为他现在冷得没心情说话。
太宰那头微卷的黑发也干了大半,至少不再往下滴水了。
他看上去却没什么感觉,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看上也比自己身体要瘦弱,却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不会吧,他居然比一个小鬼还弱。
一之濑悠马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扯了扯和服的衣领,希望能多一些保暖的效果。
然而里面潮湿的里衬却始终贴服着他的皮肤,源源不断吸取着身上的热量,让人有些难受。
他深呼吸一口气,摁住自己发冷想要蜷缩起来的身体,淡淡地说道。
“我们走吧。”
早点结束早点回来换衣服。
夜晚的「鹤守山」十分寂静,从山脚到山顶,只有一条青石板道。
若是一个人行走在山中,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幽静的山里,不免毛骨悚然,心生恐惧。
好在此时并非独自一人。
津岛家的男性子嗣们穿着和服,手持灯笼,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道之上。远远望去,朦朦胧胧的灯笼光连成一串,像是一条蛰伏着的长龙。
一之濑悠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这个身份名义上的兄弟们。
他们也都穿着背有家徽的暗色和服,但却和他身上那件并不相同,深蓝色也好、深紫色也好……没有一件是完全的黑色。
上山时没什么长幼规矩,大多数是互相熟悉的兄弟挨在一起,一边走着,一边随意闲聊。
“喂……那个就是‘悠’了吧?”
“是,你看他身上的和服,和我们的就不一样啊。”
“毕竟那可是未来的家主,当然要特殊一点咯。”
“未来的家主?啧,关于继承人的事不是说还没确定下来嘛。”
“切,唯一一个住在本家的孩子,可一直都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的,不是未来的家主是什么?”
“……看起来不过还是个小鬼,真令人不爽。”
“嘶,你少说几句,人就在前面呢,等会可不要被听见了。”
几个穿着深灰色和服、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青年在后面嚼着舌根,或许是顾虑被对方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然而,他们打量的目光又挪到了一旁瘦小的黑发男孩身上,原本还不以为意,然而看清后者身上深黑色的鹤云和服时,忍不住嘀咕起来。
“喂、悠身边的那个又是谁啊?也是本家的?”
“哦,我听人说过,本家确实又住进去一个新的孩子,似乎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外面带回来……那不就是私生子吗?”
“啧。悠就算了,毕竟也是未来的家主,凭什么一个私生子也能住在本家,还跟着我们一起参拜?”
“唔,感觉真恶心啊……”
比起在背后讨论一之濑悠马时压低声音的小心谨慎,在议论起这个忽然出来又是住在本家的津岛修治时,他们的声音就没了克制,或讥笑或不屑,恶劣地将自己的不满倾泻到另一个孩子的身上。
其他的兄弟或许没有参与议论,但也都听着,抬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