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出一片血花和破碎的肉块。
然而,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般,直接捏断了那支箭矢。
咒力飞速地运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倒流、回溯着,重新汇聚到伤口处;在咒力的作用下,细胞疯狂地蠕动着,不断分裂重组,修补着主人致命的伤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少年咧开嘴角,笑声中充满了狂气。那双苍蓝色的六眼死死地盯着一之濑悠马刚刚离去的方向。
对方很聪明,刚刚的箭矢上根本没有附着咒力,只是单纯牺牲了自己血液。
而且离开时,也没有忘记清理自己的咒力残秽。
“吶,悠,”
“既然想要杀了老子,那就要做得绝一点啊。”
五条悟垂下脑袋,沾满鲜血的刘海挡住了那张俊美的脸蛋,只能看到上扬的嘴角,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疯狂。
他低声像是在询问谁,但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用「秘术」呢?”
“——可以做到真正无视咒力,消除所触碰到的咒力,无法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害的「秘术·封印之箭」。”
“那样的话,老子说不定真的就死了呢。”
「不知道、无法理解。」
「这种事情,只有把对方抓回来才能问清楚吧。」
“这回差不多了吧……”
“接下来是杰,还有硝子、歌姬学姐,啊,七海和灰原出任务去了,不过他们回来之后,应该也就能知道我做了什么……”
“嗯,接下来是顺着小路快捷方式,抢在伏黑甚尔那家伙之前,到薨星宫找到杰。”
“还有星浆体……啊,要怎么办呢?那个人和我无关,应该不算「羁绊」?不,要借助她才行。不……”
一之濑悠马一边低声碎碎念着,一边走在高专内部的密道。这条路,别说五条悟和夏油杰,就连夜蛾老师也不甚清楚。
这是一之濑悠马在某次支线任务结束后获得的奖励——「东京都高专校内地图」上发现的隐藏道路。
之前觉得鸡肋的奖励,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
……还是说,从最开始,神明就已经为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的进展安排好道路了呢?
一之濑悠马脚步一顿,惊恐地看向四周。明明再寻常不过的风景,在他眼中却变得陌生恐怖。
周围的花草、石块、枯木,似乎都仿佛长出了那只令人胆颤的金色眸子,代替神明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树叶被风吹拂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是无法听清的古神的低语。
他不由得彻底停下步伐,快要站不住的身体微微摇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定。
——那么,他刚刚是有可能真的杀掉了悟?
他杀了人?
亲手。
杀了自己的朋友。
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强行灌下一口又腥又臭的浑浊海水,莫名的反胃感忽然涌上了喉咙,无论怎么遏制又压不下去。
一之濑悠马直接扶着树干呕吐出来。
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胃里空荡荡的,能吐出来的东西只有胃酸和深绿色的胆汁。
若是低头仔细看,便能从地上那摊黏稠腥臭的胃液里发现,些许红色的血丝和细碎的内脏肉块。
迷茫。
他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一之濑悠马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遗失了指南针,迷路于沙漠中的可怜旅者。
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沙子。深灰色的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月亮、星星,失去了一切辨别方向的手段。
没有办法,他又只能强撑着自己,盲目地朝某一个方向前进。
但不管他走了多久,周围依旧是沙子。
人不会一直走直线。可能右脚的步距比左脚的步距大了那么一丁点,或许只有一分,十步就是一寸,百步就是一尺……在积累了成千上万步之后,便会发现:
原来自己自认为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实际上不过还只是在那摊沙漠里画圆,绕圈。
“呕……咳、咳。”
好不容易缓和下那股反胃感,嘴巴里残留着一股子酸味。
一之濑悠马抬手擦去唇角的秽物,喃喃自语着。
“不要想太多。还记得弓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抛出杂念,静心静神。”
“拉弓的时刻脑内思绪越多,越是无法轻易地松开手,弓箭也会一起跟着不稳……”
“……哈。”
“真有意思,明明之前被学校里的那堆破事吓得拿不起弓,居然在这个狗屎「游戏」里,重新领悟到弓道的奥义了吗?”
“……其实你也明白的吧。那家伙自杀的事和你完全无关啊。”
“一个不熟的陌生人,只不过恰好是同一届的弓道部成员,突然跑到面前带着对你的怨恨和恶意而跳楼。”
“——我又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做错吧。”
“我又不知道他受欺负那些事,凭什么将一切责任都归咎于我?”
“如果要对那家伙感到内疚